"什么也瞒不住申大夫的慧眼。"
荣卿先是习惯性的恭维了几句,申大夫不以为意的听着,紧接着二人才切入正题。
"陛下想让你入宫为清宁公主治疗,她是皇后唯一的女儿。"
他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就算是荣卿搬出来清宁公主的身份眼里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荣卿自是也早早料到了这一点,申大夫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表示婉拒。
"郡王不是不知道我的难处,我人尚且是进了宫里,可我的妻儿不能都跟着进去,就算是进去了,到时候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声音中方才有了一丝起伏,然后叹了口气狠下心来说道。
"我不能抛头露面,你另请高明吧!"
荣卿待到他把这些问题一一说了出来方才好解释说道,"你且稍安勿躁,早在来之前我便将你的事告诉了皇上。"
听到这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只见荣卿继续说下去,"皇上答应了,你去诊治清宁公主,这期间你的妻儿我会帮你安顿在郡王府。"
"我的底细你是知道的,大可不必怀疑。你出宫之后,不论治好与否,都会给你新的身份,让你和你的妻儿可以不必担惊受怕。"
他捣药的棒杵悬在了半空中,一时间竟有些动摇,他金盆洗手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儿能够过安定的生活吗?
如今就在眼前了啊!
荣卿见他犹豫了,想来是已经攻破了八九分的城墙,于是继续添一把火说道,
"你且放心将妻儿交给我守着,我定然不会让她们受丝毫的委屈。"
眼看着申大夫就要点头了,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书玉猛的将药房的门打开,本想尽快将心中的好消息告诉申大夫,没成想恰好撞见了此事。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他眼尖的看清楚了来人,这才想到了打破这样尴尬境地的方式。
"小人林书玉,冲撞了郡王,郡王莫怪。"
荣卿摆了摆手,示意他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继续看着申大夫,等他的回答。
申大夫见是他来了,恰好也解了燃眉之急,便想先听听他想说些什么,"你说说看是什么事儿?"
他瞟了一眼一旁的荣卿,见他没有任何不悦这才将自己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道,
"申大夫,那药果然有作用,虽说并没有将其根治,但病人明显有好转了,原来这瘟疫三五天便会暴毙而亡,可服了此药之后现下除了一个年迈的老者撑不住,其他都还活着。"
申大夫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
一旁站着的荣卿听了这话更是惊喜,原来他早就私下里研制起来这瘟疫的解药了,"申大夫真是医者父母心啊,就算是冒着风险,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下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他才是这么想着,申大夫便说道,"我跟你进宫。"
他心中的大石头像是忽然落了下来,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一旁站着的林书玉倒是听的云里雾里。
他这才想起来,荣卿这般身份怎会无缘无故到此处来,加之申大夫方才说的话。
进宫...
"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心中有些紧张,这本不是他一介草民能够插足的事情,但他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人,这才问了出来。
荣卿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此事,眼前之人倒也还算可信,申大夫那边便先出了声说道,
"宫中的贵人染了瘟疫,是清宁公主。"
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如遭雷击,他这几日净心中不安稳,想来是这事儿。
于是紧接着对申大夫说道,"我能跟着你进宫吗?算...算是给你打个下手。"
申大夫这边点了点头,于是二人都将目光同时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荣卿。
他一下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勉强答应了说道,"你就以他学徒的身份进去,有何不可。"
林书玉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申大夫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吧,今晚启程。"
"好,我这就去。郡王殿下,小人先告退了。"
荣卿微微点了点头,他便有些匆忙的回去了。
是夜,几人相顾无言坐在马车之中,申大夫将自己这些日子研制的结果在脑海中回想了几遍。
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们此前可为清宁公主诊治过了?"
荣卿点了点头,申大夫继续问道,"公主是何时染上瘟疫的?"
"有三日了,太医的药也一直没断,不过今日没有丝毫效果,我便自作主张让他们断了。"
申大夫点了点头,肯定了荣卿的做法之后解释道,"你做的没错,若是他用的药与我的药性相冲,怕是又要麻烦许多。"
"到了,郡王殿下。"
申大夫才是说完这句话,外面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于是三人前前后后的下了马车步行入宫。
"皇后娘娘,郡王殿下到了。"
皇后此时无比焦急,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蒙着面罩日日守在一旁,宫人们靠近之后都不能出去接触他人,此刻的皇后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快,把他们请进来。"
"是。"
那小太监得了命令之后便去请,申大夫一行人这才蒙了面罩进来。
林书玉虽然心中如万只蚂蚁在啃噬着,面对皇后娘娘也只能一直隐忍焦急。
众人一齐行礼说道,"微臣参加皇后娘娘。""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于礼数,众人便跟着起了身。
申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副调配好的药材,紧接着对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去把这幅药煎好送过来。"
小太监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后,只见她有些疲惫的微微点了点头,便得命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药。
皇后忽然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有些支撑不住,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便是要倒下去的趋势。
幸而荣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这才扶着一旁的檀木桌,随即便坐了下来,单手揉着太阳穴对,"我无碍,想是这几日照顾清宁缺了些休息,这才有些头晕目眩的,在这儿坐着便好。"
她多年来并无其他子嗣,膝下便只有清宁一个公主,自然是万般宝贝着。
现下却好巧不巧成了皇宫之中为数不多染了瘟疫的那几个,是以这几日事事亲力亲为照顾着,恐怕眼下也有些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