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忧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朝着裴忆卿的方向而来。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出声嚷嚷的那个个子矮小,在血忧手里张牙舞爪,很是嚣张跋扈。奈何武力值不够,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法从血忧身上挣脱开去,只能在嘴上不停地进行人身攻击。
然而那些威胁的话,对血忧而言,也起不到半分要挟作用。
那人,可不就是舒氏的儿子,这裴府唯一的嫡子裴怀安嘛。
裴舜天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嫡子,又是中年得子,自然望子成龙心切,一直把他放在书院里读书,除非年节,一般时候轻易回不了家。
现在,这位应该在书院中念书的弟弟,却偷偷摸摸地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血忧拖着那两人,一把就甩到了裴忆卿的面前。
高个子的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裴忆卿瞧着眼生,那人一脸菜色,被甩在地上,半声都不敢吭一下,整颗脑袋都恨不得缩到了地上,浑身都在颤抖,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不用想,这人多半是驭蜂人。
裴忆卿且不去管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裴怀安。
裴怀安同样被血忧毫不客气地用力一甩,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他一边捂着摔疼的屁股,一边指着裴忆卿高声大骂,“你这个贱人!竟敢纵容你的奴婢伤本少爷!你找死吗?我要让爹爹把你和你院子里的这些贱人全都发卖了出去!”
裴忆卿简直要被他这副恶人先告状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二弟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姐姐我可没让我的奴婢伤你,我只是吩咐她去给我抓那个胆敢往我屋子里放马头峰的恶徒,顺便再教训教训罢了。谁能料到最后抓到的人会是二弟你呢?”
裴怀安久未与裴忆卿见面,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大姐姐便是一个胆小懦弱,被他欺负了也从来不知道该怎么还手的人。
是以现在,裴忆卿用这么一副语气反驳他,他便一时愣住,卡壳了。
愣了片刻,他才猛然回神,指着她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怀疑我是那个放马头峰的恶人吗?”
裴忆卿“呀”了一声,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这大半夜的,二弟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院子里?莫不是走错了?可是我这葳蕤轩跟你的院子,可是离了十万八千里呢,你是怎么拐到这儿来的?”
裴怀安被裴忆卿这一番话说得噎住,他面色一片难看,但素来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让他哪怕明知道是自己理亏,却也能瞬间挺直了腰杆。
“这里是我家,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他说着,语气相当跋扈,似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裴忆卿眸中泛起一道冷光,稍纵即逝。
她不紧不慢地道:“这个,我自然是管不着。只是二弟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书院里念书吗?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就回家来了?我也没听说呀。莫非,你是背着爹爹偷偷从书院溜回来的?我管不着你,那爹爹,总能管你吧?”
裴怀安一时语塞,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个以往他可以随便辱骂连半个字都不会吭的姐姐,今天却驳得他哑口无言,裴怀安简直目瞪口呆,同时心里更添了无限恼意。
他接到姐姐传信,说娘亲被夺了管家权,还被送到了家庙,姐姐自己也被禁足。而这一切全是裴忆卿害的。原本他还不信,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裴忆卿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威胁力。
但是,现在跟她短暂交锋之后,裴怀安却对自己之前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眼前这个裴忆卿,真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单凭她这牙尖嘴利的功夫,自己就已经完全落于下风,不是她的对手。
裴怀安素来嚣张跋扈惯了,眼下被裴忆卿这么驳斥,加之她又害得自己的娘亲和姐姐那么惨,他对她就更添恼恨。
“这里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难道我回来之前还要跟你报告吗?就算要交代也是我与爹爹之事,与你何干!”
裴忆卿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二弟所言极是。方才是姐姐说错话了。”
裴怀安见她服软,心里的气总算稍稍顺了几分。
可下一刻,裴忆卿便道:“可这个男人是谁呢?他乃是外男,本来便不应该出现在内院里,二弟把他带到我院子里来,莫不是想坏了我的名声?”
“我,我……”
裴怀安结结巴巴,裴忆卿便又接过话茬,“瞧我,又说混账话。二弟在书院饱读圣贤书,怎么会做得出这等子有违礼教的混账事?定然是我误会二弟了。”
裴忆卿这一番指桑骂槐,顿时又让裴怀安跳起。
“你,你……”
可他“你”了半天,都“你”不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倒是急得要跳脚似的。
裴忆卿拢了拢身上的薄被,“既然二弟也不认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便绝不能姑息了他。这人胆敢潜入内院,定然是个心术不正的小人。
姐姐我一介女流,终究没什么见识和决断,这便派人去请爹爹,爹爹行事素来公允,又明察秋毫,想来定然能理清这件事。
血忧,派人去请老爷。还有,现在既然是夏姨娘在当家,把她也请来,毕竟这事终究是发生在后院里,夏姨娘合该出面。”
若裴舜天一个人来,依照他那对小儿子的偏爱,说不定到时候这件事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有夏姨娘来,事情究竟如何或许就不一样了。
夏姨娘母女,表面上闷不吭声,人畜无害,但咬人的狗不叫,今天裴怀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裴忆卿可不觉得这是意外,这多半便跟夏姨娘母女有干系。
她们多半是想借此机会,一箭双雕。
可惜,她命硬,全须全尾地在这儿站着。
既然一箭双雕其中的一雕没除掉,那么现在,至少不能再放过另外一雕吧。不然她们折腾了这么一出,到头来岂不全都白费了功夫?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不是她们做的,那么现成的一个能踩对方一脚的机会,相信她们定然不会放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