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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由于照妖镜的缘故,终于腾出手来的灵丘道在得知杜休至今未曾诞下子嗣后,掌教派出真人前去洛阳探望杜休。
而杜休此刻为秦王,只待南方定鼎,便可登基称皇帝,此行纳妃自然也是有着政治目的。
意图通过这次纳妃之举,给南方儒家顽固份子一次投靠的机会,瓦解南部的抵抗。
然而,杜休此举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十世之仇尤可复!”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再加上,杜休意志坚定,绝无徇私,纵然前任幽州刺史凌瑞凌家,也被拆分成数户,一户成年男丁不得超过三人,原本宗族的族长、族老对于族人也失去了管辖权力,家法失效,整个宗族被拆分为一团散沙。
那些南方大宗族,为了自己的田地、权力,在得知杜休无后之后,最多选择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送去,心里还暗暗祈祷,令杜休彻底无后,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翻盘的机会。
为了制止百姓逃离,各地士族商议之后,破天荒的降下了佃租,并且控制舆论,将北方秦国抹黑成暴秦,断章取义将秦国律法描绘成一个动辄触发,动辄连坐,动辄族诛的恐怖国度。
却避而不谈北方有四成百姓因为灾年拖欠官府钱粮,致死都未能归还,全家依然能安然无恙。
而这一招确实管用,虽然瞒不过那些边境百姓,但是内部百姓已经减少了流失,甚至畏惧、憎恨秦国。
灵丘道道人入京,等了两天半的时间,终于得到了秦王传唤的命令。
由于域外天魔,各地道脉根本无心人间鼎革,唯恐成为被血洗的道脉其中之一。
所以杜休麾下仅有数名有着传承的小门小派作为道官,修为上最高的不过法师。
灵丘道道人免检杜休,得了许可上前诊脉,观望气运,却是满脸疑惑。
无论从脉象看,还是气运看,杜休自然是真龙无疑,真龙怎么可能会长达六年没有子嗣,难道问题出现在凌氏之女的身上?
待他见了王妃,同样诊脉望气之后,却是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双方都没有问题,而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这名灵丘道道人一方面建议杜休搜寻鹿蜀、等增益子孙的奇兽,另一方面传信给灵丘道,请掌教推演此事。
灵丘道掌教受到消息,正欲尝试推演,便感到神魂传来一种窒息感,顿时令他动作僵硬,无以为继,再三尝试,灵丘道察觉到了不对劲,脑海中蓦然浮现一人!
道祖之师!
一如当初杜林事件的手笔。
灵丘道掌教脑海中浮现韩遂等人轨迹,以及此前天降陨石事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立刻有了猜测。但让他放弃杜休是万万舍不得的!
灵丘道多少年来终于下对了赌注,若是杜休成为真龙,那么整个灵丘道必然会出一名天师,一跃而成顶尖道脉!
再三犹豫之下,灵丘道掌教觉得,那道师必然会顾忌杜休的意见,不可能肆无忌惮出手报复,而灵丘道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下一次又要数百年后,而到了那时,他早就化作灰灰。
所以,灵丘道掌教下定决心,必须要争上一争,最好扭转那位道师的意见。
在杜休得知灵丘道掌教的猜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旋即,他书信一封,派出了使者前往清溪山,向苏靖乞求鹿蜀,并附上目前北方七州的各种数据,以及自己的各种决心、期望。
对于苏靖,杜休很清楚,金银财宝、荣华富贵,甚至于权力根本无法动摇苏靖意志,唯有通过这样方式,让苏靖改变心意。
而在这同时,杜休对于江秀产生了猜忌之心。
但只要一想到江秀曾经举止,这猜忌之心根本升不出!
在内心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杜休得到了两则消息。
第一,苏靖根本不见他的使者。
第二,灵丘道遭遇域外天魔,惨遭灭门!
当杜休独自一人高坐大殿之上,神色微醺,灌着酒水,目光闪动,仿佛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
张恪放轻步伐迈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上方,杜休自顾借酒消愁,身形孤寂,也是叹了口气。
“张恪……,你早就知道了吧……,你们都知道了!唯独我不知道,我还忐忑是不是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哈哈哈!”
杜休猛地灌了一口酒水,酒水飞溅,脸上两行清泪落下,混合着酒水,浸入嘴角,一股独特的滋味在他口腔中爆发而出!
“可你们不知道,我为了今天付出了什么!”
“父亲走时,我和他冥冥中都有一种直觉,我猜得到是他在幕后!”
“我失去了父亲,我卑微的跪伏在地上,那是我第一次下跪!”
“我真的很爱姝儿,我和她的结合纵然存在政治目的,但也是存在真心的,结合六年,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我曾经答应过她,今生唯她一人!”
“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杜休,我身上寄托的是万民改革意愿,是满朝的文武,是我父亲对我的期许!”
“我失去太多太多,付出太多太多!”
“然后呢?”
“结果却告诉我,他选中的人并非是我,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的付出和失去不过是笑话罢了!”
“我不甘心啊!!”杜休犹如梦呓般的一字一顿说着。
张恪沉默许久,心中对杜休很是怜悯,人这一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但对于杜休来说,这起伏太过狠了些,上一刻还在云端,下一刻就被一棒子敲醒了。
更别说,作为秦王,手握天下七州之生杀大权,这心中自然更加不甘。
“大王,你对江秀有大恩,要不,下令令他自裁吧?师尊是不可能出手阻止的。”
杜休听着这话,沉默良久,苦笑道:“我此前令他断后,他抱着必死之心为我断后。他拿下了洛阳,却从未有过什么自立的念头,纵然韩遂百般蛊惑,他依旧断然拒绝,迎我入关。他也是个苦命人,他自己也不想的。”
张恪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叹了一声:“这乱世之中,又有谁不是苦命人。”
张恪心里清楚,江秀的父母的死,多半也是有苏靖的影响。
谁又能想到,当世最耀眼的两个人,杜休和江秀竟会如此?
杜休若死,杜家绝后,秦国分崩离析。
江秀若死,也是绝了后代,他满心期许的北伐草原,尽屠夷狄的野望也将流产。
“他是无辜的……”
杜休顿了顿,忽然问着:“我记得他尚未婚配?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此事交给你。”
“……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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