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妈，您当时就在一边看着我被人摁在地上打？”姜落秋悻悻地问道。
“对呀，从头到尾看的一清二楚。我还磕了两包瓜子，奶油味的。”
“那你能不能……”姜落秋想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雪很坚决地拒绝道：“不能哦，这些事情我都不能说的。”
“好吧。”姜落秋虽然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在真正被拒绝了后，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小姨妈可以给你说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儿。”雪一手托腮，一手捏着茶匙缓缓搅动着自己面前的热可可。
“首先呢，就是我这次降临所使用的‘人设’。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甜品店老板娘，虽然自降神格，但还是可以使用神力的。为了不太显眼平时就伪装成一个十三级的异能者而已。
然后在人类联邦这边我也没多少资产，只有两家好像还蛮大的军工复合体，十来家连锁豪华酒店，一家航空公司，三家私募基金，两家银行，一家律师事务所，一家会计所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想不起来了。”
姜落秋听完这一段，半个人已经在桌子底下。
先不说雪眼中只能算“而已”的，一个位于人类顶点的十三级能力者意味着什么。
光是这一坨资产就够吓死人了好伐！
自己老妈和她的分身们到底是有多喜欢“银发军火女王”这个人设？怎么不管是谁，只要降临就会来这么一出？
而且小姨妈，您这财富不比现在人类联邦明面儿上的首富少吧……您下一步难道打算竞选联邦议长？然后让“人类联邦再次伟大”？
果然是性格恶劣的家伙，画风都跟别的神明不一样。
镜水神系所谓的“降临”其实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角色扮演。自己订制一个“人设”，然后在次级世界里面以这个“人设”的身份行事。
但是这种“降临”不能破坏次级世界的规则，比如只能使用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或者是严格遵守“人设”的行为逻辑。
除此之外也不能干扰到世界原本的历史线，例如雪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就算她不跑下来，本世界里也会有一个真正的军火巨头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现。
而从历史发展的宏观角度来看，人类社会没有发生任何因她的降临而产生的变化。
简单来讲，就是巧妙利用了历史必然性中的偶然性。
这对于那些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从世界网络中删除整个次级宇宙的神明们来说，照顾到一个种群的历史发展，已经是十分仁慈的。
而对于那些被影响到的个体，神明们并不会在意。凡人个体太短命，太易变，神明们眼中真正有价值的是整个种群，整个文明，而不是某一两个渺小的个体。就像人类在保护野生动物时，在意的是种群数量，出生率，死亡率，栖息地环境指数这些抽象而冰冷的数据，而不会在意每一个动物个体的感受，除非它们死的就剩最后几只了。
神明们在乎的是那个位置本身，而不是谁坐在上面。
偶然性或许会加快或暂时阻碍历史的进程，然而对于生命漫长到比整个次级宇宙还要悠远的神明们而言，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可能仅仅是看了整个次级宇宙一眼，一个人的一生就已经经历了开场和谢幕。
绝大部分偶然性带来的偏差，最终都将在更大的尺度上被漫长的时间抹平。
这就是神明们冷漠残酷的一面。
但是，接下来姜落秋将体会到神明们更加冷酷的一面。
“那什么，小姨妈，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了房东一屁股债。消息不能说，钱能借我点不？”姜落秋可怜巴巴地望着雪。
“借钱啊。”雪用手轻轻将几缕银色的发丝顺到耳后，温柔地笑着说道：“没门。”
“可是小姨妈，我是你外甥啊，就当给点零花钱呗。”
“你就算是我亲儿子，我也不给。男人啊，就要自己去努力挣钱。”雪笑的愈发温柔，“不过要是哪一天你交不起房租被扫地出门，倒是可以考虑来找小姨妈。”
姜落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呢，然后呢，小姨妈就能接济我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来找小姨妈我诉诉苦，让我开心开心。我最喜欢看你们这群熊孩子哭丧着脸的样子了。”柳梦寒双手捧着脸，微微歪着脑袋，笑容温柔地令人发指。
“那我现在的样子，您看着开心不？”姜落秋苦着脸，指着自己说道，他体会到了来自长辈满满的关爱。
“开心啊，你没发现我一直笑的很开心么？”雪的微笑已经温柔到令姜落秋毛骨悚然了。
果然老爹在神念里留下的关于老妈的信息都是真的。
以前温婉如玉的老妈苦在追千年终于把老爹骗到手后，彻底放飞自我，画风朝着十分不可描述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或者说，老妈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在追老爹的时候……天呐！
姜落秋及时阻止了自己不断发散的思维。若有念，必有知，这是高阶神明们的基本能力，自己在脑子里面说太多老妈的坏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亲妈灭口了。
关键姜落秋他妈真干的出这种事儿！
灭完口再复活拉起来，大家还是相亲相爱一家神……神经病啊！
“我感觉小落秋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哟。”雪轻轻点了一下姜落秋的鼻尖，瞬间将他的思绪从天外召回。
“没有，没有，没有。”姜落秋连忙摆手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赚钱交房租。”
雪指了指趴在姜落秋旁边，流着口水熟睡的小福说道：“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小傻福去大荒原上完成委托呗，佣兵管理处那边有很多报酬丰厚的悬赏委托足够你交房租了。”
姜落秋点点头，这个注意确实不错。
说到荒原，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小姨妈，赵惜晟难道真的彻底救不回来了？”姜落秋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毕竟他只是一道刚刚成精的剑意，在知识上还是欠了太多，只能向小姨妈寻求能把赵惜晟救回来的方法。
雪有些惊讶道：“哦呀，想不到我们的小落秋还挺善良的嘛。法子不是没有，而且只要你还活着赵惜晟就没有彻底死去。不过你想要复活他的话，在这个世界做不到，至少现在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小姨妈是话里有话啊……
姜落秋表情严肃了起来，认真说道：“虽然我来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彻底破碎，但是至少我从他那里继承了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继承了他二十六年的记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继承了他的部分人生。
所以我在想，至少我要为他做点什么。咱们那边剑修都讲究一个恩怨分明。赵惜晟与我有恩，那我必须要回报这份恩情。而对于那些直接或间接害死他的人，我也会一一找上门去，为他讨个说法。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复活的。”
讲到最后，姜落秋感觉自己跟冥冥中某个十分遥远的伟大存在有了一种极其玄妙的联系。
雪拍拍手称赞道：“不错嘛，自己都会立下‘神言’了。你刚刚说的话已经被咱们大老板记住了，到时候做不到小心挨罚。”
姜落秋的气势瞬间垮了下来。
“可万一我要是做不到该咋办啊。小姨妈，那样的话我还有救么？”
“没救了，等死吧。两位圣尊，也就是咱们大老板和大掌柜的，们最讨厌乱用‘神言’的熊孩子了，毕竟这会严重损害咱们神系的形象。”雪摇摇头，显得很是幸灾乐祸。
姜落秋哭丧着脸说道：“可是这个世界的背景能量很有些问题，我没法吸收利用啊。我现在积攒灵力都只能靠吃东西，这叫我怎么修行。”
“你以为这个世界人类研究的灵能技术，巨龙的魔法，还有光辉精灵的圣能都是怎么来的？动动脑子好不好啊，怎么你就这么呆呢？”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也么得办法啊，毕竟我只是一道剑意成精。”姜落秋耸耸肩。
雪捏了捏眉心说道：“你自己的修行之路只能你自己去走，外人帮不了你。而且你始终要记住，你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化形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你不仅属于镜水神系，而且还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这点非常重要。
我自降神格看起来付出代价很大，但只要离开这个世界，我很快就会恢复神位。但是，你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意味着什么你必须要想明白。
不过你也不用压力太大，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往下走。虽然因为这个世界规则的原因，很多东西不能直接告诉你，但该遇到的事情，时间到了你自然会遇到。还有你明天带着戚小橘和她弟弟来一趟，小姨妈我也给他们点好东西，算是个赔礼吧。”
“哦，好的。”姜落秋
最后她看了一眼睡得一塌糊涂的小福，心中默念着：“小福、小福……你才是真的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