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解释……”张初手提断刀,站在门边,认真说道。
李德来冷笑:“我们追过来,就看见你拿着刀,站在尸体上,你说不是你杀的,你说你可以解释?你当老夫是白痴吗?”
连之前与张初相谈甚欢的铁老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张初:“这……这人真不是你杀的?事情未免太巧合?”
手臂奇长的马聪翁声说道:“我看这几人就是他杀的。”
三人为首,站在门外的三个方位,将张初围在中间。
“铁老请看,”张初举起断刀,“铁老接触过无数兵器,应该能够分辨兵器有没有沾血,刚才晚辈被一黑衣人偷袭,打退黑衣人之后,开门就发现这四人已经死了,并非在下所为。”
铁老小心地靠近张初,观察了片刻断刀,回头对众人道:“张公子的刀上确实没有血腥。”
“那也不能说明人不是他杀的。”李德来一指张初,脑袋微抬,“这小子奸滑,说不定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故意用别人的刀杀人,然后以自己的刀没有血迹来狡辩。”
张初轻笑:“这都是你自己的分析,既然没有证据,又怎么能断定我杀了人?”
“证据?你这小子当我们这些人都眼花了吗?”李德来向身边一扫,“你先刺杀了徐青树徐大侠,被我们一路追踪至此,又正好遇到你连杀四人,居然还想抵赖?”
张初惊讶了:“你说无影剑夫妻中的徐青树徐大侠被刺杀了?”
“你这小子不止嘴巴利索,而且还会装傻。”李德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徐大侠至今生死不明,你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我倒是小瞧了你这小子,原以为是个巧言令色,只知道讨好女子的废物,想不到也算是个年轻高手。”
张初皱眉看向铁老:“铁老,此话当真,徐大侠刚刚遭到刺杀?”
“徐大侠的确被刺杀了。”铁老叹息一声,“我们发现的时候,徐大侠已经被一刀割喉,奄奄一息了,何女侠与长明大侠几人都守在那边,家主也叫了大夫,但这种伤势……”
张初环视诸人:“不管各位信不信,我都要说,这事是一个陷阱,徐大侠绝非是被在下刺杀。”
“不管你怎么说,总要跟着我们去何女侠那边交代清楚吧?”李德来脸颊抽动,好像是在笑,“自然,你也可以试着反抗,看看能不能从我李家逃出去。”
“德来长老,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必说得那么难听,毕竟张公子还是李家客人。”铁老看向张初,劝道,“张公子还是与我们走一趟,要是这事的确非公子所为,我李家必定要还张公子一个公道!”
大堂内一片肃穆。
李修成神色憔悴地沉默坐在上首,下面两旁坐着的几人也不言不语。
一身鲜血的何小屏抱着徐青树的尸体坐在中央,眼神空洞,好像失了魂。
李德来与铁老、马聪三人带着张初一走进大堂,就齐齐看向何小屏与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徐青树。
李修成叹息一声:“徐大侠已经走了,但何女侠说徐大侠一日都未曾离开过她,所以不肯放下徐大侠,就带着徐大侠的尸体过来了。”
何小屏抬起无神的双眼,嘶声道:“树哥还没死,树哥只是睡着了,谁说树哥死了,我就杀了她!”
场间无人反驳。
过了片刻,李修成才问道:“你们几个去追凶手,有没有线索?”
“不止线索,凶手我们已经带来。”李德来瞥了眼张初,“凶手就是这小子!”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张初。
李修成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德来轻咳一声,绘声绘色地将怎样追出去,又怎样撞到刚杀完人的张初一一说出,说得张初都侧目到这老头身上,在脑子里几乎将自己先刺杀徐青树,后来匆忙逃跑,正巧被人撞见,于是杀人灭口之后,还巧舌如簧的狡辩的场面一幕一幕地脑补完成。
这家伙不去当个说书的,真是浪费人才……
李修成一说完,众人都看向张初,那眼神,显然不少人已经信了七八成,主要原因还是李德来李长老描述得实在太详细,所以所有人看向张初,都会下意识地出现张初一副小人嘴脸,不断狡辩的模样。
“铁老,你有什么说的?”李修成并未表态,反而看向铁老。
铁老抱拳道:“德来长老说的大致属实,但在某些方面未免夸大,比如,我们就未曾见到张公子杀人的场面,而且张公子自身所配的刀上一丝鲜血未染,应不是杀过人的凶器,另外,张公子对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尸体间,也有自己的解释。”
“据张公子所说,他是受到一个黑衣人袭击,追出门后,击退了黑衣人,于是才看见那守卫在门前的四人已经死了。”
坐在几人旁边的石维利突然说道:“按照张公子所说,他应当是对袭击有所准备才是,那为什么那几人身死的时候,他丝毫未察觉?铁老查看过尸体了吗?”
铁老点头道:“粗粗查看了一遍,几人都死于刀伤,我已经命人找东西将尸体抬……何女侠,住手!”
面对何小屏突然暴起的一剑,李德来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马聪还未反应过来,张初站着没动,似乎被惊呆了,只有铁老向侧面行了一步,挡在张初身前,右拳抡气,像是打铁的大锤一般,向着铁剑狠狠砸下。
“铿”的一声,好像有火光闪烁。
砸下长剑,铁老左手一推,用一股柔力,推得何小屏连连后退。
“何女侠,你这是做什么?”铁老喝道。
何小屏手握长剑,脸色狰狞:“我要杀了他,为树哥报仇,你为什么阻我?”
听何小屏那么说,铁老的语气软化下来:“何女侠,你要报仇,老夫并不阻你,但现在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凶手未必是张公子,你何必那么着急?要是杀错了人,又该如何了断?”
“杀错人?事情都调查到这一步了,凶手明明就是他!”何小屏逼上前,“你让开,我要当场杀了他,挖出他的心脏祭奠我的树哥。”
铁老一步未动:“何女侠……”
“你这老东西快让开,否则别怪我连你也一起杀了!”
话音还未落,何小屏手里的长剑已经凶狠地刺向铁老。
见着女人出手就要人命,铁老无奈地摇了摇头,出手与其纠缠在一起。
“住手!”上首的李修成身体一晃,出现在两人之间,一边一掌将两人分开。
何小屏咬牙怒道:“李家主,你也要阻我报仇雪恨吗?”
李修成叹息道:“何女侠且息怒,这事我李家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但这事情肯定要先调查清楚,不然只会让九寨盟得意。”
“九寨盟关我夫妻何事?”何小屏忽然哈哈大笑,状若疯狂,“可笑,真是可笑!九寨盟与我夫妻何干,我夫妻出于道义,前来驰援你李家的马岭城,现在我丈夫惨死,我想要报仇,你李家却偏向我仇人,是何等的可笑?”
长明与石维利对视可一眼,同时站起,挡在何小屏身前。
“何女侠,出言要慎重。”石维利忍不住皱眉,“李家与我等都不是要阻止你报仇,而是让你耐心等上一时片刻,调查清楚之后再报仇,现在九寨盟在外虎视眈眈,今晚之事明显就是他们的密谋。”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何小屏手里的长剑在身前几人的面前一一指过,“你们这些人,在我树哥还没死的时候,就与他称兄道弟,现在人一走,你们就要翻脸了吗?好,你们这些朋友不给他报仇,我来报仇就是,但你们凭什么要拦住我?是认为我树哥一走,我就没有价值了吗?好一个朋友,好一个李家,他日我一定要在江湖中揭穿你们这些欺世盗名之辈的真面目!”
众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李修成硬着头皮道:“何女侠,我们可以体谅你收到徐大侠之死的刺激,但是你说这些话未免太难听,在这里的各位谁不想为徐大侠报仇。”
“好,既然你们都想报仇,”何小屏一脸怨恨地看向张初,手中长剑一指,“那就杀了他!”
李修成摇头:“何女侠,如果凶手真的是他……”
“你们分明就是不想给树哥报仇!”
“何女侠此言差矣……”
“你闭嘴,想报仇就杀了他!”
“我不装了!”
大堂内一静,然后所有人都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那个从走进大堂就一言不发的年轻人。
张初扫视诸人的眼睛:“我是真的不想装了!”
“你……这小子……”李德来向旁边看了看,“这小子不会被吓疯了吧?”
“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张初摸了摸下巴。
片刻沉默,李修成凝重道:“张公子真知道凶手是谁?”
“我当然知道,凶手就是……”张初的食指点出,从身前的几人脸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脸不可置信的李德来位置。
“没错,凶手就是你这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