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翩翩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南琉涣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定力才忍住没有再拉住他,对她,他越来越在意,在意到让他觉得罪恶,对竺心的愧疚愈来愈深。
他甚至想把竺心旧物给埋了,却说不清那样的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刚埋了一半,他就迟疑了,他害怕他对她莫名的感情会不断滋长,会愈来愈无法控制。
不管她是真对他一见钟情还是玩玩,他都明白自己再也不能不痛不痒地推离她了。
“你最好还是去看眼你那表妹。”许久未说话的慕梓涟发了声,他并非存心催促南琉涣,南琉涣对月翩翩是什么态度,他比南琉涣自己还要清楚,只是这两个人再纠缠下去,恐怕也得不出什么好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话尽至此,全看南琉涣怎么处理这件事了,慕梓涟转身离开,忽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拽住,月翩翩咬着下唇无力地低着头,刚刚的那番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力气,她生怕在南琉涣面前再表现出自己的无力,只能央求慕梓涟支撑着她。
慕梓涟本该拒绝,微微地偏头,余光瞥见南琉涣此时正看着他,立刻意会月翩翩心中所想,干脆虚揽住月翩翩的肩。
从南琉涣的角度看,二人亲密无间毫不避讳,目光几乎要在慕梓涟揽着月翩翩的手上灼烧出一个洞来,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关节处泛了白。
那种想把她抢过来的想法不断在心中蔓延,可南琉涣毕竟是南琉涣,可以把再强烈的情感都压抑,他既然没有办法给月翩翩回应或者是名分,他就不该阻挠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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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琉涣直到很晚才回到所谓的新房,既没有拜堂,他又如何能善待他这位要做他妻子的表妹。
况且,有些事情是时候解决了,南琉涣虽被感情左右,但却不是会把其他事情抛诸脑后的人。
如果风夏清白,他自然会给她所有庄主夫人应得的,除了他自己。
但如果风夏真的是设计使风燕棋病倒,妄想取得月翩翩的心头血,为暗门所用,他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杀了她。
种种迹象指向风夏,那紫色的香灰,他早已拿去验看成分,其中一味来自西域,只有皇室中人可以享用此贡品,而另外一味成分从库房取物记录来看,只有风夏领过。
所以此事与风夏一定有关,而风夏不仅与皇室有关还与暗门有关。
加之上次对他用魔幻香,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南琉涣推开门,喜房内空落落的,只有一片刺目的红色,风夏坐在床的中央,两侧各站着一个喜娘,还有贴身侍女,见消失了一天的南琉涣进来,连喜服都没穿,多有怨怼,却也不敢吱声,只得殷切地将秤杆呈到南琉涣面前。
南琉涣心生烦躁,并不理会喜娘,而是径直走到风夏面前,拿掉她头上的喜帕。
有那么一瞬间,喜帕落下的时候,眼前的黛眉红尘幻化成月翩翩的样子,南琉涣失了神,抓着喜帕的手僵在半空中。
风夏却以为南琉涣是在看自己,娇羞地低下了头,唤了声“表哥......"
南琉涣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他脑中之人,将帕子随意地扔下,收了手转身离开,坐到凳子前,撑着头,责怪自己方才的臆想。
“公子,该喝交杯酒了。”端着两杯酒的喜娘上前。
南琉涣低声喝道,“出去。”
他与风夏本没有什么情分又怎么能做到情意缠绵共饮交杯酒,他甚至想逃离这个房间。
“是啊,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呢。”风夏轻声细语地对喜娘们嘱咐道,接过酒杯,喜娘们应声退下。
风夏看得出南琉涣人在这里,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虽内心不痛快,但也不想较真,反正今晚他们已经成亲,他想逃也逃不掉。
坐在南琉涣身边,风夏佯笑道,“表哥再不愿意也该同我饮这杯交杯酒吧。”
语毕,风夏先行仰头饮尽了自己那一杯,再将南琉涣那杯挪到他眼前。
风夏卖的什么关子,南琉涣不得而知,虽然排斥他们以这样的身份处在一个空间,却不得不留下来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只好举杯一饮而尽,修长的指节握着酒杯的时候指尖泛着银光,稍一用力就能把酒杯给碾碎,以发泄心中的憋闷。
风夏暗暗勾起一抹笑意,又斟了一杯酒,“表哥的心思不在我这里,想必今晚也不会有什么花好月圆了,风夏只希望表哥能够与我喝几杯。”
“风夏,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回自己房间。”南琉涣一眼瞥见那杯中酒不同寻常,暗道不好,便站了起来,顿觉得头脑混乱,四肢无力,想来自己的酒量不至于一杯就倒,定是风夏施了古怪。
南琉涣坐回凳子上,撑着额头,脑中迷迷糊糊,眼睛缓缓合上。
风夏诡异地勾起一抹笑容,拿起那酒杯在烛光下晃荡了几下。
“表哥哪表哥,若你肯饮了这第二杯,也就不会昏倒了。”
第一杯,看似无毒,却有*的功效,第二杯看似有猫腻,里面放的却是解药和*。
若是饮了这第二杯,至少说明南琉涣对风夏还有些许信任,那么强迫他与她欢好也遂了她的愿。
若是不饮这第二杯,只能说明南琉涣早对她抱有戒心,那她也就用不着对他还有任何希冀。
今晚无论是琉璃月还是月翩翩,都将是她的掌中物。
风夏脱下外面的喜服,掌中升起一团红色的火焰,一瞬间她就换上了红色劲装,就连那指甲也成了黑色。
打开门,风夏飞上屋顶直接朝琉璃阁跃去,掌中火红色的火焰化为一道道光束穿过守卫身体,守卫各个口吐白沫当即倒下,风夏由此成功地闯入了琉璃阁。
七彩琉璃光从琉璃月射出冲天,一旦靠近此物便觉着功力倍增,可想而知如果拥有了月翩翩的阴阳血,别说是习武之人,就算是平民也能拥有数十年功力。
这么好的东西,她怎能轻易交予血巫手中,这么想着,风夏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取那琉璃月,在触到的那一刹那,体内所有的能量都在涌动,可是紧接着风夏便感觉到不对劲,她不是在增强功力,而是在流失那些血巫亲授的功力,握着的琉璃月瞬间变得滚烫,有股强大的能量冲出琉璃月将她反弹出去。
风夏大受创伤,哇地喷出一口血来,掌心湿黏疼痛,低头看去,早已被琉璃月灼伤,血肉模糊了起来。
“这颗琉璃月是假的。”南琉涣从门外踱步进来,打开那把扇子轻轻煽动着。
看向风夏的眼底一片冰意。
“表......表哥?你不是......"风夏擦尽嘴角的血渍,想撑着自己站起来,却因为掌心疼痛,功力全部被吸走而无法动弹。
“我并未下咽。”
闻言,风夏先是震惊,接而痴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既然早就怀疑我了,表哥,你当真冷血无情,连月翩翩都会对你死心。”
风夏笑的眼中泪水横流,她原以为就算没有情分,表哥至少待她有兄妹情分,却不想他不单对自己薄情,更是从没有信任过她。
“风夏,是你鬼迷心窍。”南琉涣居高临下看着风夏,眼中难掩伤痛,她提及月翩翩一事无疑是给他一计重击。
“我没有鬼迷心窍,是你辜负我在先。”风夏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向南琉涣爬去,带着满掌的血拉扯住南琉涣的衣摆,哽咽着,“你应该要娶我的,你与竺心姐姐情投意合我忍,你怎能再与她人纠缠?那日我从暗门逃回来,心心念念以为你会来救我,可却见你与那个郡主当着众人的面搂搂抱抱,你我婚约所有人都知道,你让我情何以堪?过后我又被暗门抓回去,我势要夺回自己的夫君我有错吗?”
“我从来只把你当做妹妹。”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亲事?”
南琉涣垂眸不答,当初之所以答应亲事是因为竺心去世,他对感情的事情已经无所谓,娶谁都代替不了他心中所爱。
直到月翩翩出现,不可否认的是,他动摇了,他无法将就着娶一个他视为妹妹的枕边人。
终究还是他的错。
可是那依旧不能洗刷风夏的冤孽。
无论是给他下魔幻香,还是给他娘亲下毒,又或者想取得月翩翩的心头血,用心险恶足以让他杀了她。
她又这般崩溃地将所有的罪过推到南琉涣身上,向他倾诉她所有的遭遇。
南琉涣反而恨不起来,只不动声色地将衣服从她的掌中抽出,背过身去,冷淡地回了一句,“明日我就遣人将你送回江北。”
“哈哈,表哥,你还不如杀了我?”风夏翻了个身,仰撑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
如今被人拆穿,她终于得以发泄,不用做出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去博别人欢心。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南琉涣蓦地提升了音量,那冰冷的言语中隐含着多少刺骨的寒意。
“那你就杀啊,你总是这样犹豫不决,竺心姐姐在的时候你也这样,对待月翩翩你也这样,等她们离开你才知道后悔,才知道痛苦,表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伤人?你不是把竺心逼死,就是把月翩翩逼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