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的夕阳染红了半边的波浪,此时的塞纳河像是一个一半盛着樱桃酒,一半盛着薄荷酒的玻璃杯。
在去过洞庭、太湖,见识过长江黄河的中国人的眼中塞纳河并不浩淼,也不雄浑,但却在宫殿、教堂、石雕、古桥的簇拥下,显现出母亲河独有的恬静与胸怀。
突然眼前飞来一只蓝色的蝴蝶,一上一下迎风翩跹,仿佛是一个轻盈灵动的小仙子。
小畅心中一亮,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韩爵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说道:“怎么,看到流星了?现在天还没黑呢!”
“是刚刚那只蝴蝶,快对着它许愿,会给你带来好运。”
“哪里有对着蝴蝶许愿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小畅对他微笑着说:“以前有个老嬷嬷告诉我蓝***的生命只有短暂的12天,就像流星一样是很难一见的,它们是幸运的使者,短暂的生命具有神奇魔力,能给见到它的人带来福祉。所以向它许愿的话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听起来很美好的样子。”韩爵的脸上掠过淡淡一笑。
“我刚刚对蓝蝴蝶许了个愿望,希望韩爵忘记从前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小畅微笑地看着他,柔和而温暖的眼睛像黑夜中的两盏烛光:“相信我,只有把从前尘封,你的掌心才能接住新的希望,否则当幸福来敲门时,你还是会像那时候用一颗遍体鳞伤的心面对苏菲一样,就算你努力去爱她,却始终给不了她安全感。”
小畅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韩爵的冰冷的眼眸里渐渐地有了些暖意,他轻轻地抚过小畅额前的头发说:“现在,我真的有个愿望。陪我,好吗?”
“啊?”小畅有些诧异。
“就今晚。”
一片缓缓蠕动的黑暗渐渐把他们包围起来。
“听着,我要吃北京烤鸭、东坡肉、水煮鱼、排骨莲藕汤、蒜蓉娃娃菜。还有什么呢?等我想想啊??????”
小畅坐在出租车上扳着手指说出一长串的菜名,摆出一副本小姐可不是好伺候的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韩爵,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借此活络气氛。
“我跟你说哦,刚刚我报出的菜名一样都不能少,否则我可不奉陪。千万别想诅咒我身材走样,我告诉你,本姑娘从来都是吃什么都不会发胖的。”
“谢谢!”韩爵微笑地看着她说。
小畅怔了一下,但随即呵呵笑道:“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一会儿我放开吃,你可不能心疼腰包。”
在唐人街一家简洁温馨的小饭馆里,小畅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大碗清汤面不满地暼了眼韩爵。
“我的烤鸭呢?”
“趁早忘了烤鸭,你身体刚好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肠胃会受不的。而且也不能吃放过酱油的食物,不然脖子上的伤口会留下疤痕。”
小畅虽然嘟囔了几句表示不满,但一埋下头便大口大口地吃得十分香甜。韩爵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怎么不吃呢?”
“我不饿。”
“那也要吃点饭,这碟香椿芽拌豆腐特别好吃,很开胃呢!”
“因为这种豆腐不是用豆子做的,全部是用花生打浆做成的,口味比黄豆的要更香呢!”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伯伯端着一碗汤走过来。
韩爵连忙接过汤放到小畅面前:“这是张伯伯特地给你煲的鸡汤。”
小畅向来对年长的人格外恭敬,站起来向他道谢:“张伯伯真是麻烦你了。”
张伯伯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慈眉善目地对她说:“知道你们年轻人怕发胖,这碗鸡汤我特地除掉了油脂,用银杏、枸杞、香菇熬成的,不仅可以挺高免疫力,还能美容养颜呢!”
小畅一听到能美容养颜,更加美滋滋地喝起来。张伯伯见她爱吃,又补了一句:“韩爵说你刚来巴黎水土不服,特意让我给你煲的。”
韩爵笑道:“张伯伯,你厨房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快去忙吧,别耽误了事。”
张伯伯敲了一下韩爵的头说:“好,好,我去忙活我的事。真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丫头你吃好喝好啊!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张伯伯。”
小畅很喜欢这个慈爱的老人,开心地向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小畅帮韩爵也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对他粲然一笑。
“美容养颜呢!”
韩爵也微微笑了,低头喝了起来。
“你和刚刚的张伯伯很熟吗?”
“他就是张大川的父亲。”
小畅惊讶地说:“啊!我待会儿可要去好好谢谢他呢!上次大川救了我,我当时吓得魂不守舍,都没有和他道声谢。”
“那可不用,他们父子就是这副热心肠,以后都不要提起那件事,免得给他们惹麻烦。”
小畅听了连连点头。
韩爵一提到张伯伯,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轻松温暖的神情。
“张伯伯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以前在巴黎孤苦伶仃,身边没有人嘘寒问暖。后来在一家酒吧打工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儿子张大川,我们那时候为了一个法国妞打了一架,谁想到后来竟成了好兄弟。从那以后我就住到了张家,在这个异国他乡里就像找到了亲人一般。
张伯伯虽然不宽裕,但为人友善热情,他知道我在巴黎举目无亲,很是照顾我,时间一久,我好像也成了他的亲儿子一样。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每晚加班回到家,房间里的桌子上都会放着一碗粥或者一碗汤。张伯伯把它盛在砂锅里,盖得严严实实,等我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温热的。小畅你知道吗?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这样一份心意能暖到人的心里。”
小畅明白他的感受。在很多年前,她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曾经也是一样的孤苦无依,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孤儿院里的一位老嬷嬷就像张伯伯对韩爵一样给她带来久违的温暖。
那个时候她特别怕黑,晚上关灯后就不敢睡觉,而且一关灯就哭闹,吵得其他孩子无法安睡。孤儿院里有规定,凡是打扰到其它小朋友休息的人都要被关黑屋子。老嬷嬷怕小畅受到惩罚,每天晚上都把她抱在怀里,在堂前的月光下给她讲各种美丽的故事,直到她安然入睡,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回床上,一次又一次地帮她驱走噩梦。
“小畅?”韩爵见她有些失神,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嘿,韩爵!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先给我打声招呼?”
张大川背后捶了一下韩爵,他现在穿着饭店里咖啡色的工作服,带着鸭舌帽,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送外卖小哥,和上次在韩哲面前威武冷峻的样子判若两人。
韩爵站起来也照着他的胸膛捶了一拳笑道:“你还把自己当做大哥呀,顾客是上帝知道吗?”
两个人击了下拳,爽朗地笑了起来。那天晚上见面,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又要照顾受惊的小畅,他们还没有好好打个招呼。
张大川看见一旁的奚小畅更加眉开眼笑,胳膊肘顶了一下韩爵的胸膛:“这位你到现在都还没介绍一下呢!”
“她叫奚小畅,是我的??????”
小畅站起来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对于眼前这位威武的大哥她是又感激又敬畏。
还没等韩爵介绍完,张大川便握住小畅的手高兴地说:“弟妹好!”
小畅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她瞪大眼睛看着韩爵,韩爵却在一旁抿着嘴笑。
小畅尴尬地对大川笑道:“我和韩爵只是同事关系。”
张大川眯着眼睛诧异地看着韩爵,带着几分嘲讽的笑说:“原来不是你的——呵呵,兄弟,这不像你啊!”
韩爵对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小畅连连摇头。
张大川对韩爵坏笑了一下,突然把他挤开,把小畅拉到面前笑眯眯地说:“美女,你好啊!第一次来巴黎吧,哥带你出去逛逛!”
小畅顿时被这180度的大转弯吓呆,连忙往后缩。韩爵把小畅挡在身后,笑着推了一下他说:“你别没个正经的,看把小畅吓得。回头我告诉嫂子,小心家法伺候。”
张大川看见韩爵的反应满意地笑起来,眼睛里多了些意味深长的神色。他低头对小畅抱歉地说:“妹子,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在这儿千万要吃好喝好啊!”
小畅后怕地向他点了点头。
“加油啊!煮熟的鸭子可别飞了!”张大川拍了下韩爵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韩爵做出一个要和他干一架的姿势。
张大川走后,小畅弱弱地吐了口气。
韩爵说:“你别放在心上,他是闹着玩的。”
小畅如释重负地笑道:“我知道,只是自从上次的惊吓之后,我整个人都有点神经敏感了。”
吃过晚饭后,韩爵带小畅去了法兰西戏剧院前的王宫广场散心。这是一个非常热闹的街区,广场上有一群年轻人正在表演花样溜旱冰,小畅目不转睛地看着,非常羡慕他们轻如飞燕的矫健身姿。
韩爵见她喜欢,便租了两套装备手把手地教她溜旱冰。刚开始她很害怕,紧紧地抓住韩爵,每一步都在他的牵引下才敢往前。但小畅天生平衡力就非常好,没多久就找到了感觉,在韩爵的鼓励下慢慢松开手自己往前滑。韩爵在她身后张开手,小心地护持着她,一旦她失去平衡,他便及时抱住她,就算是摔倒也有他的怀抱保护着,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小畅手里拿着迷你型的小焰火,在古老的广场上欢快地穿梭着,清脆的笑声像是一串动听的乐章,她好久都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笑了,把连日来的恐惧与不安全都释放出来。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开心地穿到游人稀少的地方,接通电话。
“其渊!我今天学了一样新玩意儿??????好啊,到时候我教你啊!??????我现在在几百年的广场上飘来飘去,像燕子一样轻快,太美妙了!??????”
韩爵远远地看着她的笑颜,从心里感到了幸福。
他微笑着说:“谢谢你,小畅,你让我重新开始的生命里有了一个美好的开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