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立即就传令全军,跟随他杀向他心心念念的凉州的大门——散关。
但董卓忘记了,他现在可不是想走就走的。因为张绣和治元多所部依然在与董卓部混战,难分高下。在飞熊军撤走后,鞠义也赶紧率领先登死士追上来,与张绣和治元多所部西凉铁骑,一共进攻官军左翼董卓部。这让董卓掣肘不少,很难调动。
与此同时,正在进攻皇甫嵩所指挥的大方阵的马超,见中军的大方阵已经被攻破,预备队也不能前来救援,官军的中军败局已定。
马超心里忧虑以步卒阵型抵挡七千敌军骑兵的段煨所部,便命令庞德率部撤出早已破碎的大方阵,前去支援段煨。
又想到他只给张绣、治元多、鞠义三人以五千八百人,去进攻四倍于己的官军左翼。于是便亲自率部撤出大方阵,前去支援张绣三人。
就在这时,董卓部甩开了张绣、治元多、鞠义三部的纠缠,向着战场之后逃去。
马超放松了不少,心里对临阵脱逃的董卓充满了不屑。马超正想命令部曲调转方向,继续攻击敌军中军大方阵。突然马超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散关无人驻守,而且距离街亭最多也才两个时辰的路程。
董卓向后撤退,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向毫不设防的散关杀去。只要两个时辰,董卓就能一脚踢开凉州的南大门,闯进凉州!而西凉军全军都在战场上,凉州根本没有一兵一卒驻守!
马超倒吸一口凉气,率部赶紧追向已经快要迫近地平线的董卓部。又恐惧人太少,拦不住董卓部,马超干脆下令,除了支援段煨部的庞德部,所有骑兵都跟随他一同去追杀董卓部;所有步卒向后撤退,撤入大营。为保证步卒的安全,马超还传信坐镇大营的马腾,请他率守营的四千骑,来护卫步卒安全退入大营。
这一番变动,就立即让整个战场转变了态势。马岱部和阎行部从溃烂的中军之中撤出,与马超部一道,去追击董卓部;
庞德部协同段煨部击退了袁滂部,段煨部身负驻守散关的重任,便再次骑上马,与庞德部一道,也加入了追击董卓部的队伍;
一直包围着官军右翼周慎部的张济、伊健姬妾部,也赶忙杀向散关方向,梁兴和杨秋两部步卒,徐徐撤退,在马腾部的护卫接应下,向大营撤退。
而官军这里,中军遭受重创,存活的士卒身心俱疲,又都是速度缓慢的步卒,因而皇甫嵩无力再追击撤走的西凉军。
袁滂的骑兵损失一半,再去追击数万西凉军,只是找死;周慎的骑兵倒还有体力和足够的兵力,但他们深陷重围,损失惨重不说,士气减退了一大半,也不敢再去招惹西凉军。
见调虎离山之计奏效了,皇甫嵩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车骑!”鲍鸿赶忙扶起皇甫嵩。
鲍鸿愉快地说:“多亏了车骑的调虎离山之计,把西凉铁骑都引开了,西凉步卒也都退回大营之内,我军终于得以保全了!而且还可以让那个历来盛气凌人的董卓,成为西凉铁骑的众矢之的,好好尝尝西凉铁骑的厉害,挫挫他的锐气!就算不能让他战败,也能让他拿下散关,我军就能攻入凉州了!”
皇甫嵩摇摇头,说:“董卓部恐怕拿不下散关。”
鲍鸿一迟疑,说:“方才车骑不是说,董卓有可能会攻下散关吗?”
皇甫嵩摇摇头,说:“追击他的是锦马超。锦马超不会让他如愿。锦马超一定追上董卓部,打败他。然后,再率军折返,进攻我等。”
“那,那车骑,我等该怎么办?”
皇甫嵩思考片刻,说:“趁现在锦马超还未曾返回,我军赶快向郿县撤退。”
“可郿县距离街亭这里,有三百里之遥。我军大营就在背后数里,陈仓城就在我军背后五十里处。车骑为何要舍近求远?”
皇甫嵩耐心地解释:“第一,我军士气大跌,伤亡惨重,再进入大营防守,必然挡不住西凉军的进攻,所以必须要躲进更坚固的城池里,才能保全我军。
第二,陈仓城距离这里只有五十里是不假,可我军师老兵疲,还存活的士卒都有伤,又以步卒为主,要想在锦马超折返回来之前,全军退入陈仓城里,是痴人说梦。
第三,锦马超若折返回来,一定会和你想到一起,认为老夫必定率军逃向陈仓城。所以他会在我军撤往陈仓城的路上等待。而我军却出其意料,撤往他绝对想不到的郿县,他便拦截不了我军。
所以,我军要想保存下有生力量,就不能退往陈仓,更不能退往大营,而是应该退往郿县。”
鲍鸿道:“车骑说的都有道理,可锦马超一旦去靠近守兵稀少的陈仓城,就会发现我军并未撤到陈仓城。那他一定会发觉,我军实际上是往郿县逃跑。而到郿县的路程有三百多里,我军要是在途中被西凉铁骑追击可如何是好?”
皇甫嵩摇摇头,说:“不会的。陈仓城中囤积着三辅世家支援的两百万石军粮,我军大营中有数十万军粮和数之不尽的辎重军器。马腾马超父子一直苦于凉州缺粮,得了足足两百数十万石粮秣,定然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把这些粮秣运回凉州腹地去,就无暇再来追击正在逃回郿县的我军了。”
这一番精细的计较,鲍鸿为之叹服,但又说:“可这么一来,我军就要丢弃这么众多的军粮,还要把陈仓城和大营给让出去。”
皇甫嵩怒道:“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岂是吝惜城池粮秣之时?若不舍得城池粮秣,那我军将士就会被锦马超追上,再制造一场惨败!到时候人都死干净了,谁又来驻守陈仓城以外的其他城池?谁又来食用其他的粮秣?谁又来与悍不畏死的西凉军相对抗?”
见皇甫嵩动怒,鲍鸿赶忙请罪,说:“是末将失言了,还请车骑恕罪。”
皇甫嵩闭上了双眼,说:“行了,老夫累了,你去指挥所有残存的部曲,收集所有能用的战马,丢弃多余的兵器铠甲,立即抄近道,向郿县逃跑吧!”
“是,末将这就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