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旻正要回答,却听那文士嘿嘿一笑,道:“嘿嘿!如若董将军想要找郑玄卢植那般文士,这里是没有的。但如若董将军想要找个能为董将军您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文士,这里却是有的。”
董卓一点都看不上这个猥琐至极的文士,直言道:“足下獐头鼠目的,看起来不像个谋士。”
那文士听了羞辱,也不恼,又嘿嘿一笑,道:“嘿嘿!董将军您胖如肥猪,看起来也不像个将军啊。”
董旻急道:“大胆!”
董卓反而来了兴致,笑道:“还没有谁敢在咱家面前,如此折辱。足下若不是胆大包天,那就一定是胆识过人,能常人之所不能。”
那文士道:“嘿嘿,董将军说无人敢在您面前折辱您,在下看未必吧!譬如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不就敢吗?”
董卓听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从榻上站起身来,说:“还未请教先生名讳,是何方人氏?”
文士笑道:“回将军,在下乃左冯翎郃阳人,姓李名儒字文优。”
董卓道:“李先生远道而来,可有教于咱家?”
李儒道:“敢问董将军,是否在为皇甫嵩不肯攻击街亭而发愁?”
董卓叹了口气,说:“是啊。前番皇甫嵩不用咱家之言,听信杨阜之计,让锦马超有充足的时间从河西赶回街亭。咱家好不容易劝动他率军围攻西凉军大营,谁成想,锦马超已经率领西凉军主力赶回街亭。那皇甫嵩一看见锦马超出现在寨墙之上,白袍白甲,立即掉头就跑,不敢在难知虚实的情况下,贸然与锦马超展开决战。这都是皇甫老儿不听咱家的话,又生性犹豫不决所致啊。”
李儒听完,脸上一直贼笑着,眯着眼看着董卓。
董卓仿佛是知道了什么,问道:“李先生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儒笑道:“没想到,不仅是皇甫嵩,就连董将军竟然也被杨阜骗过去了。”
董卓百思不得其解,说:“先生何意?”
李儒笑道:“董将军真的以为,杨阜既然能够设计出两次拖延计,他就不能再设计出第三次拖延计吗?董将军真的以为,那出现在西凉军大营之中的,真的是锦马超本人无疑吗?”
听李儒这么一点拨,董卓恍然大悟,说:“先生是说,这是杨阜的第三次拖延计,杨阜找来一人假扮成锦马超,迫使稳重的皇甫嵩不敢轻举妄动,从而达到为锦马超争取时间的目的?”
李儒点了点头。
一旁的董旻却半信半疑地说:“不可能吧!当时皇甫嵩可是叫来了右扶风鲍鸿来察看的。而鲍鸿是认得锦马超的。”
李儒笑着晃了晃脑袋,说:“两军相隔数里,怎能看得真切?再说,若那天出现的果真是锦马超本人,他明明拥有与官军堂堂正正来一战的实力,以他用兵迅速的规律来看,他看见官军正在后撤,为何没有率军出营,追击官军呢?”
董旻哑口无言,董卓道:“先生这一番话,使咱家醍醐灌顶啊。当日西凉军并没有出营追击,而是龟缩在营里,可见营中其实空虚,并没有锦马超,也没有锦马超的西凉军主力。都是我等为锦马超之名所慑,一时之间,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事理都无暇分析。”
李儒笑道:“正是如此。”
董卓突然快步走到李儒面前,双手包住李儒的手,说:“李先生如此聪颖过人,又远道而来。而咱家粗浅智短,这正是上天要赐予咱家以先生,用以成就大业啊!如先生不弃,咱家拜先生为咱家的军师祭酒,为咱家出谋划策,分掌军机。咱家还有小女一人,生得美丽可人,就送与先生作妻。先生以为如何?”
董卓这一顿收买人心,看得董旻是眼花缭乱。
李儒听完,当即半跪下来,口中喊道:“小婿拜见岳父!”
董旻看得更加眼花缭乱,怎么上一刻这人在哥哥的嘴里还只是个獐头鼠目之辈,这一刻又摇身一变,变成哥哥的女婿,他的侄女婿了?
董卓却没董旻那般,他哈哈大笑地扶起李儒,笑道:“咱家得了文优,真是如虎添翼啊!”
董卓又与李儒计较一番后,董卓决定再拜托皇甫坚寿去游说皇甫嵩,把真相告诉他。
不多时,董卓果然被皇甫嵩召去集会。当董卓挺胸昂首地大步走进皇甫嵩的营帐里,他那双堆积在肥厚的眼袋上的小眼睛,就很快捕捉到皇甫嵩那有些愧疚又有些羞惭的眼神。
董卓轻轻地冷哼一声,走到自己的班位,站好,不言语。
看着麾下这四位主要大将,董卓、鲍鸿、袁滂、周慎,皇甫嵩挣扎了许久,才承认道:“今日召诸位将军前来,老夫想告诉诸位,老夫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鲍鸿等三人都不知所然,董卓横肉堆叠的脸上早已有了明显的笑容。
皇甫嵩瞥了一眼董卓,无可奈何地说:“前番锦马超出现于西凉军营寨中,乃杨阜之计。杨阜寻来一人,身形、甲胄与锦马超十分相似。老夫中了计,认为锦马超率领主力回到街亭,为稳妥起见,未敢启衅开战。”
一听这话,鲍鸿、袁滂、周慎都不约而同惊讶不已。
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障眼法?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障眼法,威震天下的皇甫嵩居然没有看破?
但毕竟三人是皇甫嵩多年的部下,这时候当然不会再挖苦。
鲍鸿道:“事已至此,车骑再如何悔恨,也终究无用。”
袁滂道:“车骑,末将认为,这反而是个好机会。”
董卓听了,不禁高看袁滂一些,没想到这世家子居然和他想到一块了。
皇甫嵩道:“袁将军意下如何?”
袁滂道:“此时马腾、杨阜必然认为我等仍旧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也就认为我军不会轻易进攻他们。若我军突然发起对西凉军大营的进攻,西凉军毫无防备,我军那便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
周慎也一砸拳头,毅然决然道:“对,而且此时街亭本就没有什么锦马超的主力军,我军人多势众,这正是我军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皇甫嵩灰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董卓知道,皇甫嵩这是在极力忍耐怒火。
皇甫嵩沉声道:“好,击鼓,集合全军,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街亭敌营!”
“遵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