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陆伯言分兵平袁绍四
上党城内,在夕阳微微斜下的时间里,郡府公厅内的烛光忽地亮了起来,照亮了威严、肃穆的公厅。灯亮处,有五六人走了进来,正是颜良、文丑、高干、郭图、荀谌以及上党太守袁望!
众人落座后,高干面色有些沉重道:“如今孙策已然兵到,在南门外十五里扎下营寨。我在城头上观其军势,果然是人彪马劣,精锐异常!这场仗不太好打啊!”颜良有些不以为然道:“显初如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孙策也不过一个头、两只眼而已,怕他作甚!”文丑也翻着怪眼道:“若显初怕了孙策,来日交战时便自坐守城池好了,由我和颜兄出战便了!”高干知二人脾气一向急躁,被他二人一顶,虽面上有些下不来台,却知二人是袁绍心爱战将,也不敢得罪,只是板着脸冷冷地道:“那么干来日就试看二公之勇了!”
这时郭图见三人有些不和,心中暗喜,却笑道:“若要寻那孙策晦气,何必等到来日!?那孙策年纪轻轻便得坐高位,必然是目空一切,骄傲而自满!若图所料不错,连日来孙策屡屡大胜,陷城无数,必然轻敌而无备,营中防务一定会十分稀松!若我军肯遣三五万精兵趁夜前往劫营,便是不能全歼吴军,也定然也可以狠挫一下吴军锐气!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文丑闻言踊跃道:“太好了,某愿亲统一支精兵给那孙策一个迎头痛击!”高干到底还是小心些。有些犹豫道:“你等太小瞧那孙策了,那孙策能得今日之地位,绝非仅仅只是有勇无谋之辈。何况庞统、荀攸等人更是智谋超群之人。今夜恐有提防!”荀谌闻言笑道:“显初,凡事小心自是不错。但如果一直这般小心的话,何时可以破得强敌!今日那孙策等人未必便会想到我军会去劫营,便是想到了也未必以为我军敢去!所以谌以为但去无妨!”颜良听荀谌再这么一鼓动,心中也顿时活了起来,奋然道:“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行军打仗哪有不冒险的!若显初有所担心。便由显初守城,我和文兄弟领五万军马去劫寨便了。若万一有失,显初再派兵增援!你等看如何?”
高干见众人都赞同劫营之意。面色顿时有些不悦,便看了看袁望。袁望只是一个文官,不懂军事,只好苦笑一声。双手一摊道:“我是文职。不懂行军打仗之事,具体如何做,你等商议便是!”颜良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我是主将。劫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夜我和文兄弟领兵五万前去劫营,显初和友若等就留守上党好了,料即便不胜也没有什么大碍!”郭图、荀谌见大事已定,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
******
夜渐渐地深了,柔和的月光下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平和。忽然间。一队兵马在黑夜中借着月光轻轻地向城南的吴营摸了过去,领先的两员大将正是颜良和文丑二人。看看将近吴营数百步前。颜良和文丑停住了脚步,细细地窥探起吴军营寨来。
是时的吴营灯火寥寥,更鼓阵阵,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平和,那么的自然,显然是没有任何的防备。颜良、文丑自以为得计,互视一笑。当下二人各领两万五千兵,颜良在左、文丑在右,呐喊一声便各引大军蜂拥杀奔吴营而去!
脆弱的吴军营寨怎能抵挡得住颜良、文丑这两位凶神,“喀嚓”一阵炸响以后,原本齐整的寨栅早被颜、文二人扫得肢离破碎,一众袁军们顺着颜、文二人开出的通道不走寨门便疯狂地杀进了吴营,四处放火!直惊得哨卫的吴军们是东逃西散、落荒而走!
眨眼间,颜良、文丑率领袁军一路高歌猛进迅速杀到了中军帐前,真可谓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远远地看见中军帐中端坐一人,身着银盔银甲,正在灯下看书。颜良以为是孙策,心中大喜,纵马直入,一刀斩下。“喀嚓”一声,刀到头落,却是一个稻草人!
颜良这时即便再是鲁莽也感觉到中计了,当下急道:“中计了,快快退军!”只可惜前面的袁军虽然听见了颜良的军令,可后面的袁军人喊马嘶的哪里听得清楚,只顾着向前乱闯,顿时和前面回窜的袁军挤在一起,形势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忽然间营寨周边号炮连珠般爆响,紧接着喊声齐举,蹄声如雷,也不知道多少吴军在黑夜里杀奔而来!不过,这么大的举动总算让所有的袁军们知道中计了,当下一众袁军心中大骇,不敢恋战,仓惶的便开始全体掉头回窜!谁知夜色里,杀出两支轻骑一左一右截断了袁军退路,熊熊的火光中领头的两员吴将正是张绣和魏延是也!厮杀顿时开始了!
众吴军骑兵们以逸待劳,挥舞着闪亮的战刀在火光的照耀下跳起了死亡的舞蹈,吹响了屠戮的乐章。一众袁军们胆战心惊之下,如何招架得住精锐的吴军轻骑,纷纷被乱刀砍倒在地。魏延手舞着大刀,在袁军丛中纵横驰,闯到哪里哪里就带着一阵血光,虽然身边只有百十亲卫相随却也是毫无畏惧,照样将袁军杀得是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一边杀着魏延一边心中还在暗自嘀咕着:“这袁军怎么这么菜啊,比起西凉军差远了,连曹兵都不如,真是一群饭桶!”不过魏延却也怪错了袁军,早年跟随袁绍的精锐在袁军近年来一次接着一次的败阵中大多已经消耗殆尽,再加上人口逃散较多,兵员质量渐渐低下,袁军的战力也早大不如前了!
就在袁军们被吴军轻骑杀得叫苦连天的时候,吴军后营又猛得响起一阵隆隆的战鼓声。随着战鼓声的摧动。在熊熊的火光中,吴军后营中迅速出现了一片如林的盾牌,盾牌后“嗡嗡”急啸着窜出数以万计的箭矢。飞奔去直管向来路回窜的袁军后背。“扑扑扑……”耳笼中顿时充斥着一片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数以千计的袁军在这箭雨中被迅速射倒在地,血洒疆场!
袁军遭受前后夹击,顿时乱成一团,不少欲逃命的袁军操纵着座下的战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将毒手伸向了自已人。一时间,在逃跑中被自己人杀死、踩死的袁军不计其数。惨嚎声一片!文丑见此情景,目眦欲裂,大吼一声道:“弟兄们。不要慌,亲卫军随我来!”
说着,文丑怒吼一声,挥动银枪杀向盾阵。身后三千跟随文丑历经百战的精兵也随后鼓噪直上。随文丑冲阵!吴兰、吴懿见状大惊,刀盾兵和弓弩兵都不是适宜近战的强悍兵种,要是被这军彪悍的袁兵冲入腹地,那死伤可就大了。当下,二将急忙道:“快,快压低射角,护住本阵!”众吴军弓弩手得令,弓弩射角压低。“嗖嗖……”一阵密如飞蝗般的箭矢在一片弓弦急颤的嗡嗡声中飞往文丑所部!
“扑扑扑扑……”数以万计的箭矢在盾阵前形成了一道宽有数十步的箭幕,当即杀入这道箭幕的袁军无不惨嚎一声便被射成刺猥般鲜血暴洒。尸首狼籍而叠卧!侥是文丑武艺超群,此时也遮挡不住如此密集的箭矢,“扑扑扑”连人带马急中三箭!虽然三箭都不是射中要害,但也疼得文丑眼前一黑,眉头紧皱!文丑闷哼一声,趁着吴军第二批箭矢还在填装的瞬间再次催马猛冲向盾阵!
“嗨!”文丑猛喝一声,银枪急点,发出凌厉的气劲一头撞击在身前的一面橹盾之上!“碰!”的一声巨响,橹盾抵受不住冲击立即爆体四散!盾后的两名刀盾兵怒吼一声,席地卷来,短刀飞斩文丑马腿!文丑怒喝了一声,陡地一提马缰。战马长嘶一声,前蹄猛扬,顿时避过两柄利刃。随即两朵银芒闪处,两名刀盾兵喉头暴射出一股血箭,喉骨尽碎而死!
杀开了一条血路的文丑率领着身后刚刚突破第二波箭雨的亲卫军残部一头撞入了吴军盾阵之中。好家伙,文丑这头猛虎如同被人摸了老虎屁股一般地暴跳如雷,挥动闪亮的银枪四处赶杀着吴军的弓弩兵!吴军弓弩兵们只有贴身短兵刃,如何抵挡得住强悍的袁军,一时被杀得是步步倒退,死伤惨重。正在危急时,文丑亲卫军后阵忽地一阵慌乱,杀出一队吴军轻骑,领先一员大将正在臧霸,瞬间便将逞凶的文丑亲卫军杀得是毫无还手之力!
臧霸正杀间,猛然间看见文丑还在如同煞神般的赶杀着已军战士,心中大怒,大喝道:“呔,文丑小儿,休得猖狂。臧霸在此!”说着一催战马,飞马赶上,手中大刀一挥,当头划过一划绚丽的白练迅速劈下!文丑怒喝一声,挥枪架起大刀,然后挺枪直刺臧霸前心!一时间,两员勇将你来我往,顿时杀成一团!
在臧霸、文丑盘马大战时,臧霸带来的一万吴军轻骑很快便将文丑的亲卫军们杀得个七零八落,毕竟人数相差极为悬殊!听着跟随自己千征百战的老部下一个个的惨死沙场,文丑的怒火熊熊开始燃烧起来,双眼如同魔鬼一般展现出一种妖红。忽地,文丑枪势一变,半空中如同狂舞梨花一般遍体纷纷,又如同奔腾的江流、连绵的海浪一般一枪急似一枪杀向臧霸!
臧霸本就不是文丑对手,顿时被杀得是手忙脚乱,顾上顾不了下,额头冷汗开始“哗哗”直流!又勉强撑得七八个回合,臧霸心知实在不敌,见文丑部下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不想跟文丑同死,虚晃一招,回马就走!文丑正自杀得兴起,如何肯放,在臧霸身后大声咆哮着狂追而来,沿途吴军被这凶神连杀带吓莫不退避三舍!
臧霸闻听身后动静,回头一看,顿时心脏一阵狂跳,暗暗叫苦。忽地一眼瞅见文丑如同疯魔一般的面孔,臧霸心中一动。便偷偷张弓搭箭,忽地翻身一个急射!“嗖”,箭若流星。疾如奔马,直奔文丑前心而去。两马路近,文丑又自狂怒,一时不察,顿时被箭矢射中右肩。“扑”的一声,利箭洞穿文丑护肩吞金兽,重重地在文丑右肩带起一朵激射的血花。文丑痛吼了一声。坐不住战马,一头从狂奔的战马上滚了下来,“碰”的一声砸落在死硬的山土地上!
正当文丑被跌得头晕眼花。六神无主之时,一众原本被吓得东躲西避的吴军们见状心中大喜,一窝蜂拥了上去,乱刀齐上。顿时便将还未回过神来的文丑剁成肉酱!为了争功。不少吴军直是如同疯虎,各自抢得一块尸首,准备报功!可怜文丑堂堂一员无敌战将,却落得这般个凄惨下场!
臧霸见文丑已死,长嘘了一口气,心中大喜而呼道:“文丑已死,弟兄们随我冲啊!”吴军轻骑一声呐喊,欢呼着随着臧霸转过头去。向着奔逃的袁军大部狂追而去!吴懿、吴兰则立即重组军阵,急步尾随而去。分他最后一杯羹!
这时,领军在前的颜良正率领着大军和张绣、魏延的轻骑兵咬牙死战呢,怒吼连连的颜良直将手中的大刀抡得如同转动的车轮相似,近前的吴军烫着的就死,碰着的就亡,一时是所向披靡,渐渐率领袁军杀透重围!正当颜良惊喜时,忽然间前方一员吴将拦住去路,此将也不多话,大喝一声道:“看刀!”话音刚落,手中大刀在空中划破苍穹,带起一团青色的杀气,如同一头暴怒的青龙般直奔颜良杀来!
“青龙偃月刀!?”颜良吃了一惊,大喝道:“你是魏延!”颜良一生十分爱刀,关羽所使的‘青龙偃月刀’是当世至宝,颜良早就垂诞已久。只是关羽死后,青龙偃月刀落入曹操之手,曹操死后又落入魏延之手,对此颜良是清清楚楚,所对才能一言喝破魏延姓名!见是如此威力奇大的宝刀,颜良不敢托大,怒吼一声,手中家传‘玄黄啸月刀’猛地平托急速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巨响处,魏延和颜良双双震得后退三步,但颜良是守,魏延是攻,同退三步就显得魏延稍逊一筹了!魏延一向自傲,向不轻易服人,这时不禁大怒,狂吼一声,挥舞青龙偃月刀再次猛扑而上,和颜良杀作一团!
“叮叮当当”连声巨响中,颜良和魏延一口气大战三十余合,颜良不禁是累出一身热汗,而魏延则热汗涔涔之余,双手也不禁微微直抖、酸痛难当!魏延心中不禁大骇:“这颜良竟然这般厉害,果然不愧是袁绍手下第一猛将!”
又战了近十合,魏延已经被颜良杀得是盔歪甲斜、内衣尽湿,要不是青龙偃月刀威力无比的话,估计已经人头落地了。当下魏延不敢逞强,忽地呐喊一声,聚足力气一刀猛劈了过去,趁着颜良躲闪的空当,魏延是光棍不吃眼前亏,拨转马头转身就是落荒而走!
颜良正杀得过瘾时,忽见魏延不光棍的逃之夭夭了,心中顿时大怒,又见好不容易将要杀出重围的势头在和魏延激战时又被吴军堵了回来,不禁气得是哇哇大叫:“魏延匹夫休走,纳下命来!”说着气势汹汹的摧动战马,一挥手中玄黄啸月刀急追而来!
魏延见颜良追来,心中大惊,有心回马再战,却已经是臂膀酸麻,再战无力!看看颜良马快,越追越近,魏延不禁心中大惊:“难道我魏延大功未成,今日却要死于此地!”正慌乱逃窜间,忽然间魏延感到前面有一阵气场的急速拨动,不禁急忙抬起头来:不远处,火光中,一员全身上下白得像一朵云彩般的俊秀战将正勒马持枪侯立在前,英俊的脸上杀气腾腾,马前马后有着百般的威风!这不是孙策又是何人!?魏延一看顿时大喜:“伯符将军救我!”孙策大叫一声道:“文长休惊,将这匹夫交由策便是!”
说罢,孙策便让过魏延,对着急追而来的颜良大喝一声:“呔,颜良匹夫,休得张狂!识得孙策否?”颜良闻言大喜,也不答话,恶狠狠闯到近前,大刀抡起半天高,“海”的呼喝一声便是一头劈了下去,刀劲破空之声“哧哧”刺耳!颜良心里捉摸:得。杀别人都没有大用!有道是‘擒贼擒王’,只要把你孙策宰了,我们今天不胜也胜了!
却说孙策见颜良来势凶猛。倒也不惧,挥动手中银枪,怒吼一声,犹如半空中陡地响起一个炸雷!待一拨战马让过刀势,银枪便一挺直奔颜良前胸而去,迅若毒龙。颜良刀势一空,双手猛地一停急拉回来。磕开孙策银枪,便与孙策战作一团!
颜良使刀,使刀者善长大开大阖。胸腹间极易露出破绽,只靠迅猛的刀势和凌厉的杀气来斩杀敌将;而孙策使枪,使枪者头号长毒辣迅猛,全身上下少有破绽。虽枪势不及刀势。却在毒辣、刁钻上远胜于使枪者!而且颜良一则与魏延激战在先,二则现在败逃在即、心浮气躁,未战便已经输了两分,所以颜良和孙策激战三十合以后,均势渐渐被打破。只见孙策银枪上下翻飞、矫若游龙、诡若毒蛇,顿时将颜良整个身躯罩入枪影之中,杀气大胜;而颜良现在只觉得手忙脚乱,那孙策枪枪直奔自己命门。久战之下手中刀势越发沉重,渐有力不能支之感!
又苦战十余合。颜良已经累得是眼前发黑,手脚酸软,实在是遮挡不住了。当下颜良心中一动,忽地虚晃一刀,回马就走。孙策见状大喜,若能擒杀颜良,那可是大功一件,青史留名的美事,孙策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肯放,当下纵马持枪,急若雷火直追颜良。这下可好,原来魏延逃、颜良追,现在反了个了,变成颜良逃,孙策追,这世事变幻之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颜良刚逃转数十步,忽然间耳旁猛地响起一个唿哨,紧接着便觉得战马前蹄一软、一头向地上猛撞而去,顿时将那措不及防的颜良猛地向前甩了出去!“绊马索!!”颜良刚刚来得及在半空中醒悟过来,却已经一头重重在摔在那死硬的山土上!“碰”的一声,颜良庞大的身躯顿时砸起漫天的灰尘,紧接着颜良只感胸前一闷,一口热血从胸腹间急涌而出,“扑”的一声喷出个满天花雨!
一众吴军们欢呼一声,顿时就有数十人一涌而上,数十人按头的按头,扯腿的扯腿,顿时将颜良是捆了个结结实实。兀自不服的颜良嘶声狂吼,直想挣脱束缚,但被同样脾气暴躁的吴军兵们用刀把、拳头海海地‘教育’了一顿以后,眼前一黑,便老实了过去。
见得颜良便擒,一众颜良亲兵们怒吼一声便一拥上前,想来抢人。孙策独成大功,如何肯让,银枪急舞处,直将众袁军杀得鬼哭狼嚎,四下奔逃!此时颜良、文丑二将一死一被俘,原本还在努力奋战的袁军士气顿时崩溃,众袁军纷纷弃了军阵,四下乱窜,只求能够寻得一条生路!但事实表明众袁军的奢望是的:在阵阵战鼓和角号的摧动下,学会、贯通了西凉军快速调动方式的吴军们迅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包围圈,近五万人用强有力的攻势将袁军渐渐往阵中心开始挤压!
纷乱的箭雨,闪烁的刀光,飞舞的肢体,激射的鲜血……袁军们在吴军们强大的攻势下彻底崩溃了,手足无措、逃无可逃的袁军们发出了绝望的嚎叫!不少人吓得大小便失禁,在矢石中绝望的啼哭起来!孙策见袁军确已无力再战,也不想再多加杀戮,便气运丹田大叫道:“放下兵器,降者免死!”吴军们对此早有经验,闻令一起大喝:“放下兵器,降者免死!……”霎那间,震耳欲聋的劝降声响彻战场上空,那巨大的声浪震得天地间一片颤抖,仿佛连那星星和月亮都有些畏缩起来悄悄地躲在了黑云的背后!
众袁军原本正在待死,忽然间听到降者可以免死,不由得心中大喜,哪有心情再战,纷纷抛下兵器,缴械投降!于是吴营周围的战场很快便平定下来,五万劫营袁军或死或降,除极少数漏网之鱼外,基本上是全军覆灭!
与此同时,上党城内也早杀成了一团乱麻。三更时分一到,郭图、荀谌动用的心腹部属数千早就控制了东门,待得时间一到,立即放起火讯,大开东门,接引马超等率大军突入上党城!霎那间,激战展开!
毫无防备、大多仍在睡梦之中的袁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少人还在睡梦中便被蜂拥而入的吴军乱刀砍死!再加上郭图、荀谌党人在城内到处骚乱,上党城内一时间是无处不起烟,八方都冒火。充斥于耳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就在城内的颜良、文丑余部节节败退之时,原本心中就有些芥蒂的高干留了个心眼,命自己带来的两万部属夜晚不得解甲、小心防备,不想这时倒派上了用场!
高干的两万兵马和败退下来的袁军在上党城中心汇合起来,开始奋力抵挡突近的吴军,再从北、西、南三城调集袁军便和吴军在城中心点兵校场附近展开了惨烈的巷战!七万早有准备的吴军精锐对战七万狼狈而战的袁氏残军,战斗虽然惨烈了点。但还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尤其是马超、太史慈、黄忠等一般猛虎、大虫在袁军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威风不仅仅是杀灭了为数众多的袁军,更重要的是杀灭了袁军奋勇抵抗的胆心和信心,于是迅速地上党城中心校场终被吴军夺占。袁军被渐渐压缩到了西城一带!
高干手中的大刀也不知杀伤了多少吴军,早已经砍得钝了,当下又用钝刀劈死一来袭的吴军轻骑后,又夺过他的长枪奋勇再战!忽地烟火中。一名吴军轻骑嘶吼一声直奔高干扑来。闪亮的巨矛呼呼挂着厉风直刺高干的前胸,狰狞的脸上满是嗜血的杀气,这是一名西凉籍的吴军,怪不得如此悍勇!高干怒吼一声,身形急闪处双手急点,长枪急射对方前心。
“扑”的一声,高干长枪后发而先至,一枪洞穿对面吴军躯体。爆起一团向后激射的血箭。但奇变陡地发生了,被长枪洞穿的吴军竟然一时不死。忽地一伸手捉住了刺在自己胸膛内的长枪,然后怒吼了一声,一记巨矛直奔高干前胸而来!高干猛然抽枪抽不回来,心中不禁吓得魂飞天外,当下身形急闪处,却是稍有不及,被长矛一枪洞穿右肩!“扑”的一声鲜血激射处,高干惨叫一声,松了手中长枪,一个筋斗栽下马来!而此时身体被高干长枪洞穿的吴军骑士见垂死一击竟然得手,不禁仰天大笑一声,也一头跌落马下,死于非命!
见高干跌落下马,一众吴军士们不管是何族之人,都早瞧见了这位身着金甲的袁军战将,知道必是袁军有数大将无疑,不由得欢呼一声,各自抢上,刀枪并举直奔高干而来!只可惜的是,高干是时已经痛得几乎晕迷了过去,早就失去了抵抗能力,要是汉军出身的吴军将士的话,这时多半是先行活捉;只可惜面前这队吴军是羌人出身、早就习惯了割首报功,于是一群人一拥而上,乱军之中也不知是何人下手贼快,一记弯刀亮如惊虹便割下高干头颇,举起在空大声欢呼起来!
一众袁军一看高干也死了,还打个什么劲啊,纷纷一哄而散,投降的投降,逃窜的逃窜,至天色微明时上党城内已经基本停止了厮杀。这场激战结束下来,上党城内积尸五万余具,大街小巷为之塞断:有近万是各种原因死在乱军之中的无辜百姓,还有三万余人是死于激战的袁军兵士,便是奋力突击的吴军也付出七千余人阵亡的代价!一时间上党城内尸首枕籍,鲜血成河,一直到一月以后,城内居中打井吃水时,井水都还带有些微的红色、散发出淡淡的血腥之气!
战毕,由于战果是如此的辉煌,所以孙策发下无数金银、酒肉嘉奖此战中有功诸人,尤其是重赏了郭图、荀谌二人。同时,一边整顿军伍,收编俘虏,一边令郭图和荀谌二人起草招降文书飞传并州各郡县令其限期归降!
檄到之日,并州剩余各郡县一则兵少而力弱,二则见颜良、文丑、高干等人或死或俘,并州无主,一时间归者如云,一日多达十数城!于是,孙策一面派马超领三万军马镇抚各郡,一面自领其余大军兵发壶口关准备进犯冀州!而颜良由于拒不肯归降,孙策爱其勇,不忍杀之,只好命一员部将将其押送解往许都以待日后发落!
******
却说袁绍前日官度大败,几乎只身幸免。和次子袁熙仅率八百骑逃归黎阳。大将蒋义渠、夏侯渊等出城迎接,将袁绍等接入城内。由于袁绍本就有病,又受这番惊吓。不禁呕血不止,时晕时醒!蒋义渠心中大急,一边命军中大夫细心调治,一边在黎阳招谕逃散袁军。
不数日,一众在官渡逃散的袁军残兵闻听袁绍尚在,不由得又纷纷聚向黎阳,马上又聚有四五万兵马!张合、高览、韩荣三人也平安逃回。不由得令袁绍喜出望外!只是韩荣原本已经年过七旬,且在激战中连伤再吓,抵达黎阳后顿时一病不起。颇让袁绍为之心忧。至于数日后逃归而来的淳于琼,怒气冲天的袁绍只有一句话:“如此废物,留之何用,斩讫报来!”可怜淳于琼这位‘酒鬼’将军这回到了阴间却也可以名符其实了!
这一日早上。袁绍正在黎阳城中养病。忽然间闻蒋义渠求见。袁绍挥手命入,蒋义渠面有疑虑之色道:“今有败兵前来禀报,逢纪、辛毗等人已经降了吴军,颇受陆逊优待。臣不知是真是假,只好前来禀报主公!”袁绍闻言顿时大悟道:“前日,逢元图等人一心窜掇于我死守官渡,却不料吴军从延津而来,以致于官渡大败。今日他等数人又都降于陆逊。分明是早为陆逊内应!当真可恼!来人,传我将令。立即飞奔回冀州,将逢纪等人家眷尽皆诛灭,不得有误!”
军兵闻令,正要上马前往冀州城传令,忽然间一骑快马飞奔而至厅下,却是冀州另一重镇南皮来使!信使飞奔入厅,大叫道:“启禀主公,臣奉南皮太守尚飞大人军令,有六百里火急军情送到!”袁绍闻言心中一动,不由得急道:“速拿来我看!”
信使闻令急忙取出密信,呈于袁绍!袁绍接过一看,不由得面色急变,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晕迷过去。撒手处,一纸书信飘飘荡荡滑落于地。蒋义渠见状大惊,急忙大叫道:“来人!来人!快救主公!”一众侍者和军医闻声急忙奔入,见袁绍病情不妙便急忙开始抢救。
趁众人忙碌时,蒋义渠捡过书信便看个究竟!不看则好,一看顿时也是面色如土,直觉得天旋地转,未日将至。却见书中曰:臣苏飞泣告主公:前日,吴军水师大都督周瑜统一支水师溯海而上至渤海边登岸,先急陷渤海郡,再直抵冀州城下。冀州西城守将审荣背主忘义,献城而降,冀州城因此失守!审公力战被俘,公子袁尚死于乱军之中,主公及诸文武家眷也尽落于吴军之手。现冀北各郡望风而降者不知凡几,时局一片靡难,如何区处,还请主公速作定夺!
愣了半天,蒋义渠才醒了过来,一边命报信的信使紧闭口风、下去歇息,一边让原本打算去冀州城的使者同样也下去呆着(废话,冀州城都落入敌手了,派人去命令个屁呀!),同时赶紧命人飞马去请诸将前来议事。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蒋义渠可不敢将这惊天的消息瞒了下来!
******
当袁绍再次从晕眩中清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室内也早已经点起了灯!袁绍朦朦胧胧间便感觉到眼前有一群人正在焦急地踱来踱去,渐渐地当袁绍眼神恢复正常的时候,便看清楚了众人。原来是张合、高览、蒋义渠、夏侯渊等人都来了,正团团围在床前,紧张地注视着袁绍!
袁绍咳嗽了两声,心中凄楚地说道:“想必诸公都知道了冀州城失陷的消息吧!”众将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除了夏侯渊、钟繇等新娶妻的家眷在黎阳、朝歌等城外,其余几乎所有袁营文武的家眷都在冀州城,这下冀州城陡然失陷,对于张合等人来说真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
袁绍凄然长叹一声道:“如今冀州一失,我军根本尽丧,腹背受敌、粮草不继之下,实是难有胜望啊!”诸将一时默然无语。钟繇道:“主公不必过于担忧,冀州虽失,而邺城尚在!邺城之内尚有不下三月之粮草,我军一时坚守想必不会有失。而颜良、文丑二将尚有十万精兵在并州与孙策激战,若二将能够迅速得胜回援。再调幽州兵马南下或再向乌桓借兵,料未必不能尽复失土!”诸将听钟繇这么一说,不由得心神陡地一振。原本已经绝望的心里顿时有又些活了起来。只不过一想起失陷在冀诈城内的家眷,众将心里就不禁一阵阵酸楚!
众人正在议论间,忽然间厅外有探马急报而来,蒋义渠见袁绍身体不便于是向袁绍请命去见探马。不过须臾工夫,蒋义渠就回来了,不过面色惨白得吓人,眼睛里面一片死寂。毫无生的气息!众将见蒋义渠如此模样,不禁各自大惊,心中陡地一沉。不知又有何祸事来了!
蒋义渠沮丧着脸,有些失魂落魄道:“适才探马急报,上党失守,文丑与高干二将战死。颜良将军被俘。十余万大军也全军覆灭。孙策一边派马超北上收服各郡,一边提兵正向壶口关猛扑而来,显然是准备出关夹击我军!”众将闻言骇然,顿时面色如土、一片死灰尘!如今不仅出征的二十余万精兵尽丧,更丢了根本冀州城,覆没已是指日可期之事,一时间众将不禁默然无言,各有打算!
袁绍闻言心中剧痛。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惊然道:“不。不可能。颜良、文丑二将勇冠三军,高显初谨慎细心,郭图、荀谌二人也颇有谋略,且有大军十余万助阵,怎么如此快便会战败!”蒋义渠咬牙切齿地道:“那郭图、荀谌二贼竟也是陆逊内应!二人怂恿颜、文两位将军出城去劫孙策营寨,却让孙策暗伏重兵于外,将颜、文二将所率劫营大军一举全歼!郭、荀二人又趁夜打开上党东门,放马超等大军入城,高将军措不及防之下,血战不敌,英勇战死!如今并州之内所余数十城兵马不过三万,且无主将镇守,已是危若累卵,旦夕而亡了!”众将闻言不禁大骂郭图、荀谌二人,恨不得将二人扒皮去骨、食肉饮血!而可怜的袁绍屡遭重击,又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晕迷不醒!众将赶紧再请大夫好一阵急救!
是夜,五十有六的袁绍原本身上就有故疾,现在屡遭重击之下心胆俱裂,不禁气若游丝,看看将死。张合等众将垂泪不止,守于榻前,默然无语!
三更时分,原本一直晕迷不醒、呕血不止的袁绍突然醒转,精神陡地好了起来!众将见状却心中一阵惨然,原来众将早从大夫那里得到消息、知袁绍撑不过今夜,现在这阵精神分明是回光反照,一时不禁泪流满面、泣声不止!便是闻袁绍病危、带病扶躯而来的老将韩荣也是泪如雨下,跪在袁绍榻前放声痛哭,叩头不止!
袁绍知自己死期将至,又见诸子侄中袁尚死于冀州城,高干死于上党,袁谭远在青州,只在袁熙跟随在已身边。不禁招手唤过袁熙道:“显奕,我今将死,特将基业托付于你。为父知道如今形势垂危,我军已无胜算,让你现在受此重担实是委屈你了。但你诸位兄弟或是战死沙场,或是远在外地,就只好托付于你了。说句实话,休说是你了,便是为父、曹操、韩遂等人都皆非陆逊对手,所以为保家族、宗室计,为父死后,你休得逞强再战,便率余部归顺那陆逊吧!我袁氏与陆逊向无大仇,你若降他,不仅家眷无忧,尚可得一侯位!切记,切记!”说罢,袁绍大叫一声,又吐一口鲜血,翻身而死!
袁熙及众文武见状,顿时伏地痛哭,号泣不已。次日,黎阳城内三军尽数为袁绍举丧,一时号丧之声惊天动地,十余里外可闻。有吴军兵士探知,飞马报于吴营。我与众将闻听狂喜道:“袁绍一死,我军大势定矣!”急令大军立即从官渡拔营北进,进抵黎阳城下下寨!
却说袁熙等人为袁绍发丧三日,三军尽数带孝护枢出了黎阳城,将袁绍厚葬于黎阳城外!次日,袁熙得探马急报,吴营十余万大军进抵黎阳城下,袁熙大惊,便召众文武商议。
袁熙是袁氏三子一侄中脾气最为温和,最没有野心之人,此时见军心已经不能复战。虽有心奋力一搏但也无能为力,只得长叹一声道:“形势危急如此,战也无益。便从先父之言归降了吧!熙不求能得一侯位,只求能保全宗室,做一个富家翁足矣!”众人闻言不禁各自垂泪!
这时夏侯渊、钟繇闻言出列道:“少主,我等旧主曹孟德死于陆逊之手。我等无论如何也不会降他。就此告辞!”说罢。夏侯渊和钟繇俯首一拜,告辞而去,众将不禁凄然。不一会儿,城中兵士急报:“禀少主,夏侯渊、钟繇二位将军领万余本部出城至吴营搦战去了!”
袁熙等人闻言大惊,急忙赶到城墙上观战!是时,城下激战早已开始,无数吴军步骑列开阵势。正把夏侯渊所部万余人围在正中。乱军中,夏侯渊狂啸连连。势若疯魔引军死战,鲜血染红征袍!只可惜众寡悬殊,十余万吴军围攻万余袁军,胜负自是不容多说,战不到一个时辰,夏侯渊所部已然尽丧。乱军之中,夏侯渊、钟繇尽皆力战而死,追随曹操、袁绍两位先主而去!
袁熙等看着城下一地的死尸,不禁心中丧胆!袁熙长叹一声,唤过蒋义渠道:“义渠,派人去吴营去见那陆逊,告诉他只要他保证我等及家眷平安,熙愿率众归降!”蒋义渠闻言伏地痛哭,半晌无言!
是夜,我正与众将端坐营中、讨论为何那夏侯渊等人如同疯狗一般出城送命时,‘解烦军’急报有袁营使者到。我心中一动,急忙道:“快快请入!”须臾,使者带入。见礼毕,使者呈上书信,我见信仰天大笑道:“天下定矣!诸公,袁熙已经率众归降我军了,天下平定已是指日可待了!”众文武闻言顿时跳了起来,一时间是欢呼雀跃,洒泪不止。的确,这一天众文武盼了已有多年,一旦实现,众人如何不欣喜若狂!
我笑着使者道:“你回去告诉袁熙等人,就说孤可以以信誉担保,只要是真心归降,孤保证他们家人平安,而且本人孤也会各依本领于以重用!”使者闻言大喜,恭身而退!使者退后,我方才醒悟过来,对众文武道:“孤说那夏侯渊和钟繇二人怎会如此疯狂,前来送死,原来是那袁熙欲降,二人不愿归降,所以出城死战,以全忠义之名!可惜了二人了!来人,传孤王命,厚葬夏侯渊和钟繇二人,立碑以记二位忠勇之士!”众将闻言也不禁肃然起敬!
次日,袁熙率一众文武出投归降,而老将韩荣却于昨夜羞愤交加、病情加重而死,我等闻言感伤,下令厚葬韩荣。为了表彰朝庭仁义,我封袁熙为邺城侯,领平北将军职,其余归降将领也是各有升赏,重加厚待!于是,降者归心,人心渐附!
数日后,袁熙发出招降文榜至青、冀、幽、并各州各县。众袁氏旧城见袁绍已死,袁熙已降,当下纷纷上书归降!七月底,原本仍在观望的幽州刺乐乌桓触见大势已去,也一纸降文送至冀州城,归降了朝庭,我加之为镇北将军!于是,一时间只剩青州尚有临淄等数城在袁绍长子袁谭统领下负隅顽抗!
八月初,我率大军从黎阳向东转进,进逼青州!十数日间直是势若破竹,直抵临淄城下!袁谭见吴军势大、知不可抵挡,又逃无可逃,只好率众归降!我也不薄待,加袁谭为济南侯,领定北将军!
至十月中旬,青、冀、幽、并各州各城除了远在塞外的云中、九原等城在匈奴、鲜卑控制之手已有多年外,余数已经尽数归服!
至此,我从公元196年初战至今,历十三年,先后平定十四州,剿灭刘表、张鲁、刘璋、韩遂、曹操、袁绍等一众诸侯,终于将原本分崩离析的大汉江山再次整合成铁桶一块!
这一日,从青州回军许都前,我驾临碣石,遥观苍海,不禁一时神采飞扬,忆起唐代大诗人李白一首痛快淋漓的诗句来:
秦王扫六合,
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去,
诸侯尽西来。
明断自天启,
大略驾雄才!
“这岂不是我如今的真实写照!”我心中得意,禁不住仰天大笑,众人一时尽皆拜伏,不敢仰视!
明天照旧例,周日休息。周一陆逊将登基称帝,三国梦正传将会全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