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发雷霆,一直伺候他的大太监,完全不敢说话。
他蹲在地上,将皇帝扫到地上的折子全部收拾好。
“一个个全不都靠谱!”皇帝愤怒的说道。
眼前摆放的折子,叫他看了就觉得心累。
“你去,去将田君昊找过来。”
“陛下,连夜进宫,这不符合规矩。”
大太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察言观色,可是他最擅长的。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不如明天再找。明儿个一大早,奴才就叫人赶快将田公子叫过来。”
皇帝还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为了这件事,叫人进来吧。
他只能无奈放弃。
身为一个皇帝,他总觉得自己受到的束缚太多。
虽然是他爹留下的重臣,可这些人各自为营。
不管是为谁拼命,但绝对不会为他卖命。
多么残酷的事实,他却不得不接受。
眼前堆积如山的折子,并不能叫他如何。
无非是一堆问安折。
真要是有什么信息,也不可能送到他面前。
他如今已经佛了。
他又拿起一份奏折,看着上面千篇一律的问好,他只觉得心烦。
什么天气晴好,皇帝圣安。
能不能有点新意?
他无奈的想到。
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他们写没写烦他不知道,但他确实看烦了。
这顺安府的县令,还是在他示意下提拔上去的。
如今怎么也学了这种勾当?
他越想越气,大太监,刚整理好的奏折,被他一把扔在地上。
“真是岂有此理!都是一丘之貉!”
其他的宫人,早在他吵闹的时候就识趣的离开。
整个宫殿,除了他和大太监,就没有一个人。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在乎别的?
剩下的人都是亲信。
多可笑,身为一个皇帝,竟然只有一个太监是亲信!
“一个个的,全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他江志文还是靠着我才有了今天!你看看他做的这是什么事?有了别的靠山,就将我一脚踹开!”
“陛下,您消消气。”
大太监卑躬屈膝地说道。
他紧紧的盯着皇帝,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冒犯,赶快低下头来。
“陛下,他不过是一小人,为这样的小人生气,他也配?”
看着大太监比他还要义愤填膺,皇帝心中反倒好受许多。
“早知道那人如此不安分,当初就不该抬举他!”
皇帝将折子啪的一声扔在一旁。
第二天,他如常上朝。
然而听到朝中大臣说,顺安府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涝灾,皇帝在心中疑惑了一下。
下面的人仍在康慨激昂的说着,皇帝的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何处去?
他拿过折子一看,看到上面记录的人间惨剧,他不由得皱起眉来。
底下的人还在商议着,要给出多少赈灾款。
为了这赈灾款,底下的人,那是挣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皇帝看着这一切。
如此荒诞!
“诸位爱卿,还请听我一言,既然那里的民众在受苦,我自然是要表达我的一番安慰。”
看着庭下重臣神色各异,他神色凝重的说道:“事态如此紧急,不如派遣一位臣子前往灾区赈灾。”
皇帝这个提议一出来,如同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回到寝殿,大太监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离开。
如今空无一人,皇帝才开怀大笑。
“这些人,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想起朝堂上的场景,皇帝至今仍感到痛快。
就是那些人,那些德高望重,养尊处优的重臣,居然为了一个赈灾的名额,破口大骂。
他可真是觉得痛快啊!
这要不是为了他皇帝的面子,他一定好好的看个痛快。
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
如今腹背受敌,皇帝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原本,他的母家天然便是他的助力。
只是,早在先皇当政,他的母家便被削的苟延残喘。
皇后的娘家,更是世阀中的头头。
他一个皇帝,居然连个人能相信的人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来,就是他自己都感到憋屈。
他每每提拔一个人,那人就会腐败,贪污,甚至作奸犯科。
受此打击,他不由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怎么,他肯定一个臣子,那个臣子就会被腐蚀呢?
好不容易抓住别人的把柄,他想着趁机收拢兵权。
这可真是难上加难。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做到。
田君昊来到城南的军营。
从前,他父亲他哥哥,都在这里练兵。
他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复当初的繁荣。
如同他曾经绽放,却迅速衰败的人生,急转直下。
“站住!军营重地,尔等不得擅闯!”
田君昊循声看去,只见那人身着兵甲,明明未到而立之年,耳边却长出白发。
那人见到田君昊,怀疑地问道:“你这男子,好生熟悉。我可是在哪见过你?”
“奎叔,是我!”
“哎呀,少爷您怎么出现在这?”
奎叔不敢置信的说道。
“您…您快点跑,先皇可下了死命令,决不许您再踏入京都半步!”
奎叔说着,竟想带着他离开!
田君昊连忙将人拉住,“奎叔,我这次过来,不是擅自来的。是新皇召唤我过来,我才来的。”
田君昊一说,奎叔才反应过来。
“倒是我湖涂了,如今的皇帝,是你的表哥。少爷,以后您可就有好日子过了!再也不受那些欺负了!”
奎叔说着,抱着他哭起来。
“可惜,将军那样好的人,这一切居然都没看到。”
因为遇见故人,田君昊今日很是开心。
他带着人去了一处苍蝇小馆。
倒是奎叔很是不自在。
“少爷,您这样金尊玉贵的人,怎么能来这种小地方?”
田君昊爽朗的说道:“这话可怎么说,这些年我在外面也经历了不少。哪里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如今说尊贵,可是折煞我了!”
田君昊的一番话,当即惹得奎叔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受苦这样的话,他再也不敢说了。
两人推杯换盏之后,田君昊说道:“奎叔,您也是在我爹手下的老人。不瞒您说,今天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田君昊接着问道:“听说您是江南那边的?”
“那可不是!”奎叔豪爽的说道:“我家那可是个好地方,想来少爷也听过,就是顺安府。少爷问这,可是出了什么事?”
田君昊敬了他一杯酒说道:“哪有什么事。如今朝中因为这顺安府,都快翻了天!”
“这顺安府,向来风调雨顺,是个好地方。近日里,倒是传出谣言,说那里闹了涝灾。我对那里不是很清楚,所以来问问您?”
奎叔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问:“涝灾?我在那里活了十多年,倒是从来没遇到过。我倒是有一个刚入伍的同乡,不如替您去问问。”
“有劳。”
看着奎叔离去的背影,田君昊慢慢走在大街上。
京都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一样的繁华。
天子脚下,想来就是真的有什么事,也不敢明晃晃摆在台面上吧。
回到京都的那天开始,田君昊就知道自己会不可避免的卷入进去。
这里的一切,都曾是他卷恋的。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丝风,风将空中的脂粉味吹了过来。
才子佳人,成双成对。
田君昊远远的扫了一眼,并不感兴趣。
他的良人,虽然不在身边。
但他们两个的心放在一处。
总比这些貌合神离,贪图美色,贪图财气的人要好很多。
田君昊这样想。
只是众人出双入对,他却形单影只,难免会想念远在天边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