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唐时边镇节度使都用有才略、有威望的文臣,若有功绩,便可入为宰相。
如今杨国忠好不容易扳倒李林甫,得以专权,欲绝边臣入相之路,多次奏请将边镇节度使改用番人。
杨国忠此举还有一个目的,如今京中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只有安禄山,今晚有这机会,便要趁机也将安禄山发遣边关。
于是顺势说道:“安禄山素有军功,不如派他前去。”
此时的安禄山也是深得皇帝宠幸,皇帝有些犹豫,摇了摇头:“安西已有高仙芝坐镇,安禄山出自河东,若让他带兵前去,多有不便。”
见他不允,杨国忠心中一动,又想出了一个主意,顺着他的话题说道:“臣私下听闻河东之地亦颇有动乱,河东乃我大唐重地,不可疏忽,不但要以番人为帅,还要以番人之中有才略、有威望者镇之。”
皇帝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澹澹问道:“杨卿深谋远虑,依你之见,以为何人能当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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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高声道:“安禄山原本就任职河东节度使,非他不足以当此任。”
他这番话显然是说服了皇帝,皇帝仔细一想,然后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当即让高力士取来笔墨,亲笔谕诏安禄山:汝以满腹赤心事朕,本应留汝在京,为朕侍卫,但河东重镇,非汝不可,今暂遣出为边帅,仍许不时入朝奏对,此番降旨,以汝为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赐爵东平郡王,即刻走马赴任。
这下合了杨国忠心意,他便硬生生的掩饰住了心中的喜悦之情。
虽然脸上没有显露,李九州还是看出来了,杨国忠在京中又少了个对手,接下来,他一手遮天的日子要来了。
别高兴得太早,李九州暗中瞟了杨国忠一眼,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说了半天,皇帝才又想起该派谁前往安西助战高仙芝,又问了起来。
这个事情一时倒难以抉择,善战的将领都在边关,京中确实没有能带兵打仗之人了。
若不是黑衣大食这般狂妄,依着皇帝的心思,最好是能干戈不动,让远人自服。
杨国忠又不是太支持讨伐黑衣大食,更不会推荐得力大将前往。
眼见夜色已深,皇帝打了个哈欠,“此事不急于一时,明日再议。”
几人也都有倦意,便各自告退。
众人散去,皇帝却不往寝宫走去,而是叫上罗公远去了炼丹房。
罗公远这几日并不在华清宫中,此时来了一趟,又带皇帝游了一趟月宫,皇帝虽有些困了,却不想轻易错过这寻仙问道的好时机。
李九州和杨国忠一同出宫,半路却走出一个侍女,打着灯笼拦住李九州,躬身说道:“李君请稍等,先时圣人曾言,命李君留于宫中。”
杨国忠转头看着李九州,有些好奇:“不知圣人留李卿于宫中做甚?”
李九州一听这侍女之言,便知道是贵妃让其这般言语,留住自己。
便对杨国忠说道:“适才圣人看过罗真人戏法,颇有兴趣,又听闻我会些戏法,便要留我于宫中表演。”
杨国忠也不怀疑,“即是圣人所好,你理应留下,那我便先行回去。”
李九州作了个辑恭送他。
侍女见杨国忠缓缓走远了些,这才引着李九州前去。
夜色中,也看不清周边景致,即便到了明亮之处,李九州也无心观看。
这次要单独见杨贵妃,虽是自己心中所想,却不免有些害臊。
李九州抬头,借着星辰辨别了下方向,大概是往西。
果然一路来到西绣岭,在门前停下,抬头一看牌匾,却不是长生殿。
上面大书“海棠汤”三个大字。
进得屋内,并不见杨贵妃,侍女说道:“贵妃正在沐浴,郎君稍候片刻。”
素闻骊山的温泉四季适宜,这个天气,能泡个温泉,倒是舒服。
只是李九州并未生在长安,穿越到此,也从未泡过温泉,不知这骊山温泉过了千年以后,是否还会温暖如故。
杨贵妃沐浴完毕,当即懒妆便服走了出来,翩翩而至,更觉风艳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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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看了,脸红心跳,偷偷咽了咽口水。
桌上有外国进贡来的异香花露,杨贵妃便坐了过去,对镜匀面。
李九州耐心等着,眼光偶尔瞥去,见她不紧不慢,索性闭目养神片刻。
过了半晌,杨贵妃终于匀面完了,将余露染掌扑臂,不觉**略袒,宝袖宽退,微微露出白莹莹的胸脯。
李九州睁开眼睛,惴惴不安的坐在一旁,看着美人当前,心想:世间竟真有此等尤物,得以亲眼所见,便已是其乐无穷矣。
正念想间,杨贵妃已走了过来,微笑问道:“李君看我这花露可还适合。”
此间无朝臣,杨贵妃也不再称他为卿。
香气扑鼻,也不知是那花露异香,还是贵妃体香,李九州陶醉,不觉失口:“滑腻如酥。”
光顾着看不该看的地方了,李九州说完才自觉出言唐突,脸上更是羞红一阵,手心捏着一把汗。
一群宫女听了此言,也都愕然变色。
杨贵妃却全不在意,喜孜孜的说道:“不知李君所说的是何酥?”
“凤梨酥,滑腻可口。”李九州尴尬笑到。
杨贵妃也笑起来,众宫女听了,也都含着笑说道:“咦!”
“那我这香如何?”杨贵妃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李九州脱口而出:“此香甚是适合贵妃。”
杨贵妃掩面咯咯一笑,转身偃卧榻上。
少顷,有数名纤腰倩妆侍女,手捧果盘,连袂摆上。
杨贵妃声极清细:“李君先尝尝这些瓜果以提神,一会还得教我变戏法呢。”
万籁无声,夜景清幽。
侍女又上了酒,杨贵妃却不提变戏法之事,坐到桌前,先与李九州把盏喝了一杯,顿时色如桃花,绝不犹人。
杨贵妃轻轻放下酒杯,不言不语,手托香腮,闷闷的闲坐。
李九州见了,愈觉得其妩媚可怜,便问道:“贵妃可是有何心事?”
杨贵妃长叹了一口气:“在这宫禁之中,不能得知天下间美景奇闻,甚是可惜。”
原来她是好奇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