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传统——尽管联邦历史并不长,没什么传统——在婚礼彩排晚餐后,新人夫妇会准备小礼物给参加的亲友嘉宾。
在吃饭期间,阿尔伯特已经指挥人手将准备好的礼物袋放在门口。
晚餐结束后,布鲁克林携安妮在门口送别亲友嘉宾,并送上礼物。
弗兰克开玩笑道“里面不会是一本联邦宪法吧?”
“那可说不准,他们两个可都是律师。”温士顿在一旁附和道。
他手臂上挽着一条胳膊,胳膊的主人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儿,此时正亲昵地挽着温士顿,满面笑容。
她是泰勒,温士顿的私生女。
布鲁克林笑了笑,刚张开嘴巴,就见泰勒也同样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
于是布鲁克林闭上嘴,微笑着让泰勒先说。
泰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同样没有说话,甚至尴尬地抽了抽挽在温士顿胳膊上的手。
温士顿松开泰勒,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泰勒来到安妮身边,跟安妮小声滴咕起来。
“安妮女士,你可真漂亮!你给伴娘们挑选的服装也太美了,天呐,我也想加入你的伴娘团了!”
布鲁克林看了温士顿一眼,搞不清楚这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温士顿报以苦笑,凑到布鲁克林身边低声道“你知道杰瑞找了个对象吗?”
布鲁克林露出浓浓的八卦之色。
他跟杰瑞实际年龄查不了几岁,但由于阅历等原因,布鲁克林实际上跟温士顿是一个辈分的,他看杰瑞,就是看朋友家的孩子,是在看晚辈。
不光布鲁克林对杰瑞的八卦感兴趣,一旁的弗兰克已经自然地松开妻子的手,直接凑了过来。
杰瑞跟他小儿子差不多大……他看杰瑞,更是在看晚辈。
温士顿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出来的宾客,摇摇头没有继续说。
弗兰克则有些遗憾地咂摸着嘴,被妻子扯了回去。
“赶紧走吧。”
布鲁克林将礼物袋塞进弗兰克怀里,没好气地说道。
他们关系好,彼此并不介意。
三人笑闹两句,布鲁克林收敛颜色,郑重地将礼物袋交到弗兰克妻子手里,并奉上真诚的感谢。
他跟弗兰克的妻子接触不多,弗兰克把妻子保护的十分严密,这还是布鲁克林第一次见他的妻子。
送走弗兰克跟温士顿,布鲁克林继续在门口答谢宾客。
直到最后一位离开,布鲁克林跟大卫等伴郎团拥抱一下,直接挨着安妮坐下休息。
他想起身告别,可实在有点儿劳累。而且一想到明天还会更累,他就有一种不举行婚礼的冲动……
安妮斜靠着布鲁克林,趴在他肩膀上咬耳朵。
“你说,是不是温士顿对杰瑞的另一半不满意?”
“为什么?”布鲁克林懒洋洋的问道。
“否则他为什么犹豫?哎,杰瑞每天就在你眼前,你知道他的另一半是谁吗?”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是法院的吧。法院里跟他接触的唯一的女性就是奈莉。”
顿了顿,布鲁克林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事情。
安妮轻轻推了一把布鲁克林,显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奈莉把杰瑞当孩子照顾,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
安妮小声警告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面上点头,心里则在滴咕:这不是更刺激吗?
再想想温士顿的那盘Daddy录像带的内容……打牌时喜欢伦理梗,这难道是温士顿的家学渊源?
安妮不知道布鲁克林的想法不仅没有打住,反而更加泛滥,她自顾自地说道
“你听到温士顿是怎么说的了吗?”
布鲁克林还在将奈莉跟杰瑞摆在一起,观察两人是不是有‘夫妻相’,心不在焉地摇头,敷衍道“怎么说?”
“他说的是partner。可不是GF。”
安妮好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趴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
“哦,这么说的啊。”
布鲁克林答应着,心里却在想,奈莉跟杰瑞应该长久不了,不说温士顿的反对,奈莉那个性格,就不是长久的人。
而且他们俩也不搭,没夫妻相。站在一起倒是像母子……嗯,温士顿果然家学渊源。
想完,布鲁克林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向安妮告别。
安妮跟布鲁克林今天是不能回家的。
根据传统,婚礼之前,新人不能相见,否则会找来厄运。
布鲁克林虽然不信,但还是选择遵守。
这是习俗,又不是什么要命的恶俗,哪怕不信,遵守一下又有何妨?
…………
翌日。
婚礼当天。
尽管昨天已经彩排过,今天依旧有些鸡飞狗跳。
安妮早早被伴娘团从床上拉起来,几个女孩关在房间里,先是洗澡,然后裹着浴袍出来,开始互相帮忙吹干头发,化妆。
另一边的布鲁克林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样一大早就被叫起。
不过他这边的的气氛没有安妮那边那么紧张。
洗个澡,换上礼服,彼此相互检查,然后拉拉扯扯打打闹闹,气氛十分轻松。
或许是要真正步入婚姻的殿堂,最后一次以单身的形象出现在好友面前的缘故,布鲁克林没有了平日的稳重,多了几分活泼。
等安妮那边打扮好,布鲁克林被簇拥着来到院外的草坪上,背对着别墅,准备新娘与新郎的第一次见面。
为了防止布鲁克林‘作弊’,大卫从身后抱住布鲁克林,让杰瑞拿来一块餐布蒙在了布鲁克林眼前。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让布鲁克林的听觉更加灵敏了。
他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听到周围人发出的交谈声,他甚至能分辨出弗兰克就在自己侧前方不远处……
大卫略微放松了钳制。
不知等了多久,周围人的谈话声渐弱,然后消失。
接着,四周传来一阵抽气声。
布鲁克林心里痒痒的,很想摘下餐布去看,却被大卫拦住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限制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不见,布鲁克林迫不及待地摘下餐布,回身望去。
在他身后,安妮由两名伴娘扶着,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由于怀孕的缘故,腹部鼓起。
说实话,并不算惊艳,或者美得独一无二的地步,但不知为什么,布鲁克林却像看傻了一样。
这大概就是仪式的力量。
布鲁克林与安妮对彼此有没有感情,有多少感情,他们俩都说不好,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莫名地感动起来。
在他们眼中,面前之人仿佛变成了全世界最美/帅的人,令他们根本挪不开眼。
旁边早早就位的摄影师扛着‘长枪’对着两人各种角度一通狂拍,卡察卡察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两人终于回过神来。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掌声中,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掌声更加剧烈了。
在掌声中,布鲁克林牵着安妮,与亲朋好友一一合照。
这花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因为本次婚礼布鲁克林跟安妮只邀请了好友,他们俩的亲人加在一起就只有一个马克·米来,一个大卫跟一个雷。
三人中还有一个根本无法露面,无法参加。
亲人不多,两人邀请的朋友也不多,但受邀前来的,全都是好友。
婚礼前几天,沃特·奥布来恩突然打电话,询问布鲁克林婚礼问题,并指责布鲁克林竟然没给他们寄邀请函。
布鲁克林连忙称可能是联邦快递出问题了,没有送到……
邀请完天蝎团队后,他又在宾客名单上补上了尼尔跟皮特,以及FBI的BAU众人,并用‘联邦快递’为借口,称本来是寄了邀请函的,但被联邦快递搞丢了,现在时间不够,只能口头邀请……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要跟前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客都合影。
拍完照,阿尔伯特已经布置好仪式现场,邀请宾客落座。
克雷蒙特一身主教牧师袍穿戴整齐,手捧一本圣经,站在证婚亭前,看起来庄严肃穆。
只是面对布鲁克林时总是不自觉露出的笑容,破坏了他身为主教的威严。
等宾客全部落座,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此时安妮已经被带走。
在音乐声中,伴郎跟伴娘交替入场,分列证婚亭两侧。
然后是布鲁克林入场,来到证婚亭前。
这是昨天已经彩排过的。
然后,马克·米来牵着安妮的手,一步步走来,直到证婚亭前。
马克·米来虽然已经娶妻,但他的妻子似乎是个‘宅女’,很少抛头露面,马克·米来更是几乎不携带妻子出席任何活动宴会。
有需要时,他会找个临时女伴。
今天是女儿的婚礼,他自然不能找个临时女伴,又不想带妻子来参加,所以,今天马克·米来是孤身前来的。
此时,马克·米来一脸严肃,在克雷蒙特主教询问:“是谁允许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结婚?“时,更是下意识抓住了安妮的胳膊。
他的沉默并不突兀,现场的嘉宾都很理解。
这是嫁女儿,任何一个父亲都会不舍。
哪怕婚礼准备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也仍然不够给一位父亲适应将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照顾。
——可惜,这些父亲里并不包括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或许有父爱,但那不是留给安妮的,那是对他的小儿子的。
身后坐的密密麻麻的宾客耐心地给老父亲最后的心理建设时间,现场安静下来,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克雷蒙特主教站在用木棒跟花蔓搭建的证婚亭前,怀里抱着圣经,满脸温和慈祥,眼睛在新郎与新娘两边来回转。
他看得不是安妮,而是马克·米来。
作为主教,克雷蒙特也是见证过不少婚礼的,他潜意识觉得这位父亲并不是不舍。
布鲁克林平静的与马克·米来对视着。
他知道马克·米来在想什么。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两人的一切纠葛,可以说是起于与安妮的‘感情’。
马克·米来准备把女儿卖个好价格,他看中了布鲁克林的潜力。尽管数次反悔,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
他们的合作基础,就是这场婚姻。
而此前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之间的各种协议,对未来的设想,规划,计划,抽摸……一切都起源于这场婚礼。
婚礼成,则一切协议都将被履行,一切计划都将被落实。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私下里会面、商讨过很多次,订下过一大堆协议跟计划,却大多都只停留在口头上,鲜少有落实的。
就是因为这场婚姻,还只停留在口头上。
现在,只要他点头,这场婚姻就真的变成现实了。
马克·米来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就在身后的宾客们开始骚动时,马克·米来有了新的动作。
他有些窘迫似的背过身,手却紧紧地牵着安妮,他直接抽出口袋巾擦了擦眼角,胡乱将口袋巾塞进裤兜里,再转过来,眼神复杂地望着布鲁克林。
他缓缓开口道“布鲁克林,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天我的妻子告诉我,她怀孕了。”
马克·米来这里指的不是他后来的再婚妻子,自始至终,马克·米来只承认安妮的母亲这一个妻子。
也不知道他是对安妮的母亲心怀愧疚,还是两人亢俪情深,或者其他什么……
提到妻子,马克·米来停顿了一下,复杂神色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他继续开口道“我开始向上帝祈祷,上帝啊,如果是你的旨意,请给我一个女儿吧。”
“上帝照办了。”
“我看着她说,上帝啊,让她长得像她的妈妈吧。”
“上帝照办了。”
“她活泼可爱,她温柔体贴,她……”
布鲁克林下意识望了安妮一眼。
这是在说安妮吗???
安妮回瞪他一眼。
她似乎再次猜到了布鲁克林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所以我对上帝说,让他幸福快乐吧。”
“然后她就遇见了你。”
马克·米来说出这句话时是哽咽的,整句话压得非常低。
说完这句话,他就停了下来,撇过头去飞快地在眼角抹了两把,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似乎在调整情绪。
宾客们被马克·米来的发言所感动,不少人都在擦拭泪水。
这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