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为人正直,对于军中贪墨之事,也是深恶痛绝。
此时看罢金陵百姓告发金声桓部下之事,自是勃然大怒。
“史大人,若是没有意见,在押的三千重犯已经被逮捕,那就交给你监斩吧。”
公孙翊这话一出,史可法就是一愣,喃喃的望着公孙翊道:“三千人人都砍了?”
“军法无情,并不是一句口号,更不能因为法不责众,就轻易绕过这些匪兵。”
公孙翊断然道:“史大人,难道不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
“可是,三千人是不是多了一些,是不是可以处置首犯?”史可法性格的缺陷,此时就凸显了出来。
他长期执掌兵权,可却从来没有真正掌握一支心腹军队,这固然是忠心的表现,但何尝不是一种无能?
太平盛世执掌兵权,你可以坦荡无为,以免皇帝猜忌。
但乱世之际,你一个大将军,却连嫡系的军队没有,一旦战争打响,你在战场上就会处处受制,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
“李岩,你去办吧。”公孙翊不在多言。
李岩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左右将士蜂拥而出,把逮捕看押的三千犯下大罪的乱兵,直接押上了点将台下。
“我乃燕王公孙翊,你们或许不认识我,但一定听过我的大名。”
走上点将台的公孙翊,拔剑而出,指着校场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吼道:“现在本王命令你们,立刻列队整齐,保持安静,违者格杀勿论。”
“李岩行刑。”不等校场上那些士卒反应过来,公孙翊又是一声令下。
点将台下一排排被捆绑押解跪在地上的士卒,随着李岩大手一挥,三千颗人头滚滚落地。
这震撼的一幕,着实把校场上的军士吓了一大跳。
即便有准备的史可法,也是面色一阵苍白。
他身后的一批官吏将领,有几人直接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唯有年轻的张煌言,目光炯炯望着点将台上的公孙翊自忖道:“此乃枭雄也。”
“知道本王为何要斩杀他们吗?因为他们犯了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之罪,本王按大明律令,予以斩首之罪,尔等服不服?”
望着台下安静的场面,公孙翊扬声再次喊道:“请你们记住,你们是大明的将士,不是土匪,不是流贼,你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不是欺压百姓。”
“今天早上至中午,你们这些废物,在金陵杀了上万百姓,残害了无数的家庭,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当中仍然有漏网之鱼。”
“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把你们抢到的钱财,全部上缴出来,去留自便,本王既往不咎。”
“但若是隐瞒不报,一旦查出来,杀无赦。”
公孙翊杀气腾腾的话,犹如石破天惊。
校场上数万将士,顿时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个什么鸟燕王,凭什么要我们把抢到手的钱财交出去?”队伍之中有大胆的忍不住滴咕了起来。
“朝廷又不发军饷,咱们不抢,吃什么?穿什么?”
人群之中,不停有士卒发出了抱怨之声。
“亲卫军何在?”公孙翊见原本安静的校场,又成了菜市场,一声大喝。
陈近南、艾双双率领三千铁骑,随即冲入校场。
“请燕王殿下吩咐。”陈近南、艾双双骑在马背上应道。
“分左右进入队列,胆敢反抗抱怨者,一律拖出去砍了。”
公孙翊威严的目光扫过校场,一出口就是充满杀气的话。
“我交了,我上交……”
面对冲入军阵的铁骑,已经大营四周围的水泄不通的护漕军,以及史可法的五万大军,大营内的数万金声桓与刘国良的残兵,哪里有反抗的勇气。
很快营地的四周空地上,便堆满了金银珠宝,以及绢帛铜钱,古董货物,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东西都有。
“现在你们有想回家的,本王一律发放路费,想要留下为本王效命的,今后每月的军饷足额发放,但本王军规森严,一旦触犯,杀无赦!”
公孙翊眼看财物清缴的差不多了,遂再次扬声喊道。
“燕王,我想要回家,可我老家在武陵,这一路回去至少要三两银子路费,还有沿途的关防文书,您真愿意发放我路费吗?”
随着公孙翊的话语落下,队伍之中一个年长的老兵,仗着胆子举手喊道。
“你,上前回话。”
公孙翊在台上招手回道。
“这位老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小了,你叫什么名字?入伍多少年了?”公孙翊见这人满脸风霜,年纪只怕已经过了四十岁。
“回燕王的话,小的叫谢大壮,入伍已经十一年了。自从入伍之后,我就没回过一次家,我是真的想念我的老娘和妻儿啊……”
谢大壮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就留了下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此刻脆弱就像一个小姑娘,这不是他的脆弱,而是真的触及心底的伤口。
“来人,给他记录身份,叙功,发放十两银子作为路费,发放关防文书,着令沿途驿站,一律免费吃住。”
公孙翊感怀之余,随即扬声吩咐道。
“谢谢,谢谢燕王殿下。”谢大壮闻言,激动的连连磕头喊道。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荣誉。”公孙翊吩咐台下的军士,把他扶了起来。
再次扬声喊道:“要想回家的兄弟们,都可以回家,本王对于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回到那里,请你们记住,你们曾经是大明的将士。”
“大明的将士就该保家卫国,而不是鱼肉百姓,欺弱怕强。”
“谢燕王殿下教诲。”其实湖广籍的士兵,成分真的很杂,祖籍有山西的、河南的湖广的。
很多士卒因为家乡遥远,加上战事频繁,都是多年没有回过家。
因此当得知公孙翊确实有心放他们回家时,一时之间,群情汹汹,足足大半的士卒,选择脱离军伍回家。
六万余将士,最后留下的仅仅只有一万五千人马。
留下的一万五千人马,公孙翊直接让李岩收编进入护漕军。
与此同时,史可法带来的五万人马,也被公孙翊收编进护漕军。
经此扩编,护漕军兵力达到十万人的规模。
水师人马三万,步卒七万。
水师营提督李仲,总兵霍岗。
李岩担任护漕军大将军,史可法担任护漕军监军使。
护漕军步卒营节制五大总兵,分别是陈永福、姜镶、王承胤、容坦、王巨。
同时史可法又向公孙翊推荐了四位后进,分别是张煌言、张名振、顾炎武、陈子龙。
公孙翊对于这四人自是闻名久矣,只是未能招揽到而已。
当初冯厚敦、陈明遇就曾邀请过这几个人入公孙翊幕府,但都被他们婉拒了。
“诸位都是栋梁之才,不知可否入我燕王府效力?”应天巡抚衙门公孙翊的宴客大厅内,公孙翊亲自招待了史可法以及张煌言、张名振、顾炎武、陈子龙五人。
“敢问燕王,下一步你是挟天子以令不臣呢?还是效彷周公吐哺?”
张煌言硬着脖子,不顾史可法的眼色,亦然责问道。
“敢问苍水先生,究竟是国家重要还是君王重要?亦或者是君贵民贱?”
面对公孙翊的询问,张煌言沉吟之余,却有一人率先应道。
“自然是国家重要,没有国家,哪来的君王?”说这话的人是顾炎武,顾宁人。
顾炎武无疑这个时代最具思想革新之人,他提出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就是一种全新的思想认知。
“说的好,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今大明内忧外患,皇位几经颠覆,吾等身为大明子弟,不应该先振兴国家吗?”
“若在此存亡时刻,却事事拘泥,那还能干什么大事呢?先皇继位不到一年,却在钱谦益等高谈阔论之下,京城沦陷,身陷囚牢,这难道就是苍水先生希望看到的?”
公孙翊这一连串的反问,可谓法人省醒,在座史可法、张煌言都不是俗人。
此时无不新潮澎湃,尤其是顾炎武,忍不住击掌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我大明人人有此觉悟,何愁流贼不灭,边患不除?”
“呃!”公孙翊这时才想起,这句话不就是顾炎武提出来的吗,现在当着本人剽窃,这还真的有些尴尬了。
“燕王殿下深明大义,吾等不及也。”张名振长身而起,躬身拜道:“不才愿为前驱,为国家兴亡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名振出身锦衣卫籍,但此人颇具文韬武略,康慨激昂,年轻时游历京城,就深受阉党魏忠贤欣赏,深受拉拢重用。
后来阉党衰败,他也跟着倒霉,发配到了台州海外小岛任职,直到近两年朝廷衰败,他才得以以招募义军的名分,崭露头角。
“候服,深明大义,吾甚慰之。”公孙翊欣然而起,托其手道:“承蒙不弃,从今日起你为燕王府刑曹侍郎。”
“谢燕王提携。”张名振连阉党都能够效力,更何况为公孙翊效力,他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某愿为燕王效犬马之劳。”紧接着顾炎武也长身拜道。
“宁人先生请起,今日起汝为我燕王府礼曹侍郎。”
公孙翊帐下正确一批年轻而有才干之人,充当幕府内的工作。
之前的宋献策、曹玑、方光琛如今都入阁主政朝廷,自是没有精力分担公孙翊幕府中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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