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
得知朝廷竟然派军讨伐,前不久刚被公孙翊委任为淮安知府的阎应元,一时还真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公孙翊没有反叛大明,他阎应元也没有反叛大明,可却遭到皇帝的讨伐,这一切看似矛盾,但却又是这般的真实的发生着。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阎应元也知道,朝廷与公孙翊已经不可能再言和。
因为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公孙翊要是放弃手中的权利,等待他的一定是抄家灭族。
而朝堂上的皇帝也没有错,向公孙翊这样手握兵权的大将,一旦放任继续成长下去,迟早都是**的根源。
“阎知府,朝廷的军队不日即将递到淮安城下,你是走,是留给个痛快话。”
淮安总兵王巨、海州卫指挥使陈永福,游击将军徐忠彦、游击将会李时年等此刻都在等待着阎应元的答桉。
虽然公孙翊早有公文发来,阎应元去留自便,但王巨等人理智上却不容许他离开。
“大人对某有知遇之恩,如今大人并没有反叛,朝廷派兵镇压,这显然是皇帝被近臣蒙骗了,某岂能背主而逃?”
“诸位将军尽管放心备战,只要大人一日没有对外宣布背叛大明,某就一日是大人的下属。”阎应元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阎知府,你会为你今日的抉择而自豪的。”这是陈永福发自内心的心声。
泗州总兵徐从善的三万大军,来的非常迅速,不日便抵达了淮安城下。
但早有防备的淮安府,如今拥有战兵两万,又有陈永福这样大将坐镇,还有王巨、徐忠彦、李时年等一干忠勇可用的将领。
更别提淮安城头上,如今可是摆放了三十门十二磅红夷大炮,还有一千二百发炮弹。
射程两千米的十二磅红夷大炮的威力,任你千军万马而来,也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虽然许从善也带来了十门红夷大炮,但他手中的红夷大炮,却是金陵军器局赶制的六磅大炮,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要差一倍。
武器是一方面,军心斗志方面,淮安军府的兵马,如今可都是公孙翊私募的兵马,他们大多数都是淮安本土士卒,在淮安府当兵,他们享受高俸禄的同时,也一直被灌输保家卫国的信念。
对于淮安府的士兵来说,无论是谁来进攻,那都是来犯之敌,对于要毁灭他们家园,掠夺他们财产的敌人来说,他们自然是同仇敌忾。
同仇敌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但在江北三府,经过公孙翊治理下的三府百姓,士卒,如今都有这个信念。
因为在他们心里,什么朝廷,什么皇帝,都不如公孙翊的命令重要。
这些年,是公孙翊让他们丰衣足食,让他们有田可耕,有粮可以吃。
这就是华夏的百姓,最底层的百姓眼里,他们不知道什么国仇家恨,他们只认一个理,那就是有地可以耕种,有家可以住,有饭可以吃。
谁要是抢他们的粮,毁他们的家,他们就跟谁拼命。
泗州总兵许从善,可以说是马士英一手提拔起来的。
在马士英担任凤阳总督之时,许从善不过是一介从六品的守备,短短几年时间,他就做到从一品的泗州总兵,手握三万大军。
这个人倒不是靠熘须拍马而获得马士英赏识,恰恰相反此人能文能武,倒是一个难得的勐将。
三万泗州兵马,在淮安城下摆开阵势,虽然连番采取进攻,但面对城头上的十二磅红夷大炮,他们除了损兵折将之外,却是半点没有好处都没有讨到。
尤其是当扬州军一战全歼刘良左所部人马时,许从善也不由大吃一惊。
虽然预感到事情不妙,但他却不敢主动撤兵,只能飞马向金陵马士英请示退兵。
正所谓兵贵神速,许从善没有等到马士英的指示,却等到了李岩、霍岗、李仲的两万扬州兵马。
李岩统率的两万人马,其中有一万石李仲霍岗的水师人马,大军乘船直抵淮安城下。
直接切断了许从善的退路,而许从善的大军正是背靠运河扎营的,因为运河之上,许从善也有三千水师人马,负责运输粮草的。
但许从善的水师营,在李仲霍岗的水师营面前,就像一个大人与小孩的区别。
十艘巨大的楼船主力战舰,二十艘艨艟战舰,全部装备了六磅和十二磅红夷大炮。
还有三百艘快船作为护卫战船,这样庞大的战船,堪称一支舰队。
许从善的三千水师,虽然也有上百艘战船,但战船上的装备都是过时的火炮,无论是吃水量,还是战斗力都严重过时。
两支水师人马在运河之上遇上,许从善的水师完全是一触即溃。
以至于岸上的许从善在接到消息时,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后路就已经被切断。
“传令,各船间隔摆开,向敌营发炮!”
李仲作为年轻的水师将领,却拥有丰富的指挥经验。
水师指挥,全靠令旗,其次便是鼓声。
在李仲发出军令之下,楼船上的水师兵马,当真是百炮齐射,一时之间炮弹犹如雨点般落入敌营之中。
“轰轰轰……”
炮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漫天飞扬的尘土,残肢断臂,把这一方天地变成一片炼狱。
“天啊,这是天要亡我吗?”
许从善站在大营之中,看着尘土飞扬的,惨嚎不断的士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悲鸣。
“将军小心……”
“轰!”
一颗炮弹在许从善身边爆炸,左右亲卫虽然惊呼扑了上来,但依旧没有挽回。
随着炮弹的爆炸,许从善的身体直接被炸飞,下一个瞬间尸体便被肢解,散落在地面上。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战火中的士卒们在看到许从善被炸飞之时,无不失魂落魄的喊了起来。
“擂鼓,突击!”
眼看岸上的泗州兵马彻底崩溃,李岩随即传达了最新的命令。
淮安城头上指挥作战的陈永福、王巨诸将,此刻见到援军抵达,自是大喜过望。
“打开城门,随我杀敌去……”
陈永福正是陈德的老爹,别看他已经年近六十,但他却依旧能够开强弓,骑烈马,可谓老当益壮。
原本就陷入绝境的泗州兵马,此时又面对扬州兵马与淮安兵马同时夹击,哪里还能抵挡?
眼看大势已去,泗州兵马要么四散而逃,要么直接扔下武器投降。
三万大军,在许从善死后,群龙无首之下,再次被李岩全歼与淮安城下。
“李提督,泗州近在迟尺,如今许从善战死,泗州必然空虚,卑职愿意率一军直取泗州。”刚刚结束战斗,陈永福便急匆匆赶到李岩面前。
“老将军勇气可嘉,不愧为智将也。”李岩赞赏道:“孙霸、王弘来,你二人率领五千人马,随老将军立刻奔袭泗州城。”
“记住,军务之事,务必听从老将军指挥。”
“卑职遵令。”
“李提督,卑职去也。”陈永福也不客气,当即率领孙霸、王弘来,统率五千兵马直奔泗州而去。
“卑职见过李提督。”很快淮安城的王巨、阎应元等人在城门口,与李岩相遇。
“诸位将军、大人辛苦了。”李岩在马背上颔首作揖道。
“阎知府,战事虽然结束,但善后之事,还有劳你多担待,俘虏要尽快教化。”
“王总兵,收编工作要尽快抓紧。”
“本督今晚在淮安休整一晚,明早奔赴徐州府,接下来,本督要去会会黄得功,我要让他知道,咱们江北三府的兵锋,可不是他能够冒犯的。”
“卑职等谨遵提督大人军令。”李岩之前的锋芒一直背公孙翊所掩盖,以至于世人皆以为李岩不过是一介落第秀才。
一战扬州、二战淮安,两站全歼七万人马,这份战绩军功,足以让世人知道,李岩善战之名。
徐州知府陈鼎、总兵姜镶、副将王承胤三人虽然是徐州府的文武主官。
但实际上此刻在州城指挥大局的人却是红娘子。
作为公孙翊妻妾之一,红娘子不单单是个美丽的女人,还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子。
她统率的飞燕卫,人数虽然只有八百人,但战斗起来,丝毫不输任何男兵。
为振奋军心,以及稳住姜镶、王承胤的二人。
公孙翊不但调派红娘子率领四百飞燕卫坐镇徐州,负责协同指挥守城。同时还派出永城州卫指挥使唐通率领一万奇兵,蛰伏在徐州外围的砀山。
山东总兵吴国贵、王屏藩二人的一万兵马,此时也在沛县驻扎,与徐州形成战略防御。
徐州城作为公孙翊发家之地,加上军事地位突出,为保障徐州城的安危。
如今的徐州城头之上,足足摆放了五十门红夷大炮。
其中二十门六磅大炮,二十门十二磅大炮,还有十门最先进,也是威力最强大的十八磅红夷大炮。
加上徐州城高堑深,黄得功虽然手握五万大军,但连续进攻了数日之下,不但没能获得寸功,反而在城下足足丢下四千与士卒的性命。
“侯爷,徐州城防御之强,完全出乎预料,咱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啊。”
黄得功帐下的总兵官李成杰,眼看久攻不下,还损兵折将,不但心生退意还生出了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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