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明军尚有不少勋贵俘虏在我们手中,即便被俘,也胜过这般窝囊而死啊。”贝子屯齐同为宗室子弟,如今才二十出头的他,自是不希望就这么去死,眼看齐尔哈朗要自杀,他飞身把齐尔哈朗给扑倒在地,一把抢过对方的马刀劝说道。
齐尔哈朗何尝想死,如今他归为后金的亲王,镶蓝旗旗主,在后金的权势那是排得上号的,就这样自杀,他自是不甘。这会屯齐这么一劝说,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当然屯齐那句后金手中还俘虏了大批明军勋贵官员,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即便被俘,也许仍然还会有一线生机。
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还有一丝生存的机会,那断然不会选择去死的。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免尔等一死。”公孙翊率领的步卒赶到战场上时,见尚有两千余建奴骑兵在顽抗,即便是被几万人马团团围住,他们顽强的战斗力,依旧给明军带来巨大的伤亡。
面对这样的状况,公孙翊自是不忍继续看到明军将士拼命,这个时候若能够劝降,那显然可以保护更多的明军将士的生命。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免尔等一死。”在公孙翊的高呼下,众将士纷纷呼应高呼道。
“降了,我们降了。”屯齐不等齐尔哈朗反对,率先替他做主喊道。
军阵前的建奴军士,听到屯齐的喊声,不约而同的看向大纛下的齐尔哈朗,作为八旗女真勇士,近十年来女真人还从来没有像明军投降的先例,他们的骨子里就没有投降的意识,即便眼下已经山穷水尽,这些建奴骑兵仍然在拼命。
“两蓝旗的弟兄们,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降了吧。”面对几千女真勇士注视的目光,齐尔哈朗硬着头皮,举手狠狠一拍大腿喊道。
“请明军主将答话,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否则我们誓死不降。”这个时候屯齐骑马来到军阵前,注视着明军军阵喊道。
“本抚就是明军主帅,这个要求我准了。”公孙翊驱马缓缓走到军阵前,面色平静的应道。
“现在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一字排开向我们走来。”公孙翊紧接着又提出了投降的规矩与要求。
“耻辱啊,唉……”齐尔哈朗在屯齐的拉扯下,摘掉头上的铁盔,双手抱着头,带头向明军的军阵走了过来。
随着齐尔哈朗的投降,两蓝旗一万建奴兵马,成建制的被明军消灭,两蓝旗的战旗自然也落到明军手中。
至此历经三个时辰的大战,就此全面结束。虽然城外的战斗结束了,但松山内城仍然还有三千人马在顽抗,但到了这个时候,显然已经不足为据。
这不公孙翊率领大军凯旋进入松山城时,留守城内的副将林元龙,在方光琛的进言下,开始向内城头开始喊话:“城内的明军兄弟听着,你我皆是大明的兄弟,尔等被夏成德这个奸贼蒙蔽,归降建奴之事,朝廷一律不追究,只要尔等放下武器归降,朝廷还将论功封赏。”
城内的仅存的三千兵马,之前可都是明军,大部分都是被裹挟被动归降建奴的,如今面对明军大军围城,加上援军又被灭的情况下,城内的这些明军很容易便做出了选择。
松山兵备道姚恭,第一个做出了选择,一直跟随在夏成德身边的他,趁他不备之际,拔刀便从后背狠狠的刺入夏成德的身体。
战刀贯穿而过,刀尖透体而出,鲜血随之从刀尖低落,遭此重创之下的夏成德一时并未死绝,一脸震惊不甘的他,缓缓扭头看着身边这个向来信任的部下,他张了张口,要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一字便被姚恭抽出的战刀,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手起刀落之间,姚恭剁下夏成德的头颅,提在手中高呼道:“兄弟们,我等本是大明将士,不过是受夏成德这个奸贼蒙骗而已,如今朝廷既然不罪我等,我等此时不回家,更待何时?”
城头上的三千明军将士,眼看姚恭斩下夏成德的头颅,城下明军又虎视眈眈,即便是拥护夏成德的心腹,此时也只能把反对的话语吞进肚子。
“我等听从将军号令。”几乎在同一时间,三千将士纷纷高呼了起来。
“大事定矣。”方光琛抚掌而笑,之前他一直担心城外的战斗情况,直到公孙翊全歼城外敌军的消息传入城中,他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内心的担忧。
“罪将姚恭拜见钦差大人。”公孙翊抵达内城门口时,姚恭率领城中的一干将领,跪伏在城门口请罪道。
而这个时候反正的三千明军,早已经被林元龙带入军中,开始进行甄别,只有通过甄别之后,这批人就会重新编入明军序列。
“姚守备能够拨乱反正,乃是我大明功臣,何罪之有?”公孙翊亲自下马扶起对方,道:“从即日起,汝暂代松山总兵一职,本抚立刻上书禀明皇上,相信皇上定会封赏汝今日之功。”
“末将谢皇上,谢钦差大人提携。”姚恭这一刻只感觉幸福来得太快,激动的连忙跪地三拜喊道。
也难怪他会这般激动,要知道向他这样的兵备道,按部就班的升迁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头才能做到总兵官的位置。
“姚总兵起来叙话。”公孙翊谦和亲善的再次拉起对方,握着其手腕问道:“如今城中情况如何?姚总兵请如实回答。”
“不瞒大人,建奴入城之后,进行过一番劫掠,被杀的百姓超过五千,如今城中百姓衣不蔽体,家无余粮,悲惨至极啊。”姚恭叹息一声,接着又道:“不过建奴撤退的匆忙,从周边各州县劫掠的部分钱财并未来得及全部带走,如今都在府库存放。”
“哦,说起来本抚也奇怪,为何建奴突然全军撤退了?你可知道具体情况?”公孙翊此时还未来得及审问俘虏,对于建奴大军突然撤回盛京的具体情况,他这会自然还不清楚。
“末将昨夜也才听到夏成德那个奸贼说,好像是建奴的皇帝驾崩了,那些建奴皇室都回去争夺皇位去了。”这事姚恭之前也不知道,昨夜因为担忧外城的明军攻城,他与夏成德在城头坐镇时,才从夏成德口中获悉这个秘密。
“皇台极死了?”公孙翊一愣,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老酋竟然死了。虽然不记得皇台极具体何年死的,但公孙翊却依稀应该也就是在这一两年之内,不过随着他的到来,历史早已经改变,所以皇台极无论是提前死,还是延后死,他都不会太过惊讶。
“具体情况末将也不是很清楚。”姚恭低着头,如实的回道。
“此事我会安排人去核实,你现在带方先生去府库,看看有多少银子,今日大胜,本抚答应过将士们要封赏,正好这笔钱财可以用的上。”公孙翊点点头,遂安排方光琛带人跟随姚恭前往府库清点。
进入内城之前,公孙翊把谢成召到跟前,让他率领腾骧卫军士,立即着手审讯建奴的将领,以证实皇台极之死的消息。
不久清理战场的各大总兵将领,也陆续进入城内,把此番战役的战果呈送到了公孙翊的桌桉前。
“大人,我部战死四千人,伤一千三百人,基本已经打残了,还望大人能够拨付人马补充,不然卑职就成孤家寡人了。”蓟州总兵白广恩哭丧着脸,眼眶中甚至挤出了几滴泪珠,装着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白总兵,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宁远军死伤不下你们蓟州兵马,凭什么先补充你们啊?”张国柱如今暂代宁远总兵官,这次他与白广恩协同进攻齐尔哈朗率领的两蓝旗一万精锐,折损同样十分惨重。
“就是,我部同样折损不小。大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山海关总兵马科也立刻叫嚣道。
相反这次损失最小的却是山西总兵李辅明的兵马,之所以会这样,自然是公孙翊有意为之的。李辅明忠勇可用,将来他是要委以重任的,马科白广恩之流,同甘共苦就算了,富贵还是免了。
至于宁远系的兵马,更是公孙翊重点消耗的对象,这支人马都是之前吴三桂带起来的,其中有多少人可用,公孙翊可没时间去甄别,所以让他们拼命消耗,为国捐躯尽忠,然后赏赐抚恤他们家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端坐在主帅位置上的公孙翊,双目微闭,右手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该如何补充各部兵力,其实他心中早有定计,其实他们争吵几句就能改变的。
待他们都吵够了,公孙翊这才沉声道:“俘虏的祖大寿所部八千人马,按我军目前的编制,分成五份编入各军,就这么定了。”
“大人……”白广恩刚要开口就被公孙翊严厉的目光给打断。
“诸位,要知道你们如今可都还是待罪之身,眼下锦州府还在建奴手中,锦州不收复,尔等的罪责依旧难免,眼下可不是庆功之际。”公孙翊一脸严肃看着众人,继续道:“现在你们立刻去收编军队,安抚好将士们的情绪,让战士们都饱吃一顿,然后好好休息一个时辰,稍后本抚会把奖赏军士的银子发出去。”
“遵令。”众将见公孙翊发怒,自是不敢再争辩,当然公孙翊最后那句要把赏银发出去的话,也让各大总兵内心稍稍得到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