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慕的失踪,让柳敬瑜夜不能眠。
他第一次感觉到,挂心一个人是这么的煎熬。
在床上翻折了几轮,柳敬瑜依旧心乱如麻。他始终想不通,张青慕为何突然就失踪了。
既然睡不着,柳敬瑜索性就不睡了。
他轻轻地下了床,看了眼对面已经熟睡的屈哲,然后悄悄地打开了窗户。
翻出窗外后,柳敬瑜踏着墙壁来到了客栈的楼顶。
虽然此时已经夜深,但柳敬瑜还想再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着张青慕。
正当他准备从客栈楼顶往下跳时,忽然看到一团黑影如鬼魅般蹿到了不远处的楼房顶上。
柳敬瑜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子,用房檐来稍作掩护,同时眼睛紧盯着前方。
那人轻功了得,身子似乎是浮在房瓦之上一般,正朝着柳敬瑜所住的客栈飞驰而来。
柳敬瑜根本没机会再作躲藏,几秒不到,那人就已经出现在柳敬瑜眼前了。
这时,柳敬瑜才看清,对方竟是一位身穿夜行衣,体型苗条,背着一个大布袋的蒙面人。
两人正面相遇,柳敬瑜下意识地想去拔自己的佩剑,但手触腰间,柳敬瑜才发现自己竟没带佩剑出门,立马就慌了几分。
对方看见柳敬瑜时先是一愣,随后盯着柳敬瑜看了好几秒,忽然开口问道:“呆子,你在这干嘛?”
柳敬瑜一听,顿时惊喜万分。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张青慕的声音。
“青慕!”柳敬瑜激动地想朝张青慕走过去,却忘了自己正踏着光滑的房瓦。他一个踉跄,错脚踏失了平衡,人顿时就顺着房檐往下翻落。
眼看柳敬瑜就要从楼顶摔下去,张青慕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拉住了他。
“你干嘛?要跳楼啊?”
张青慕边埋怨边把柳敬瑜往后扯。
两人坐下后,柳敬瑜有些狼狈地往楼下看了眼,然后转头看着张青慕,尴尬地笑了起来。
张青慕被他那滑稽的表情逗乐了,但却忍住笑问道:“呆子,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屋顶来干嘛?”
“我想找你呀!没想到真的在屋顶遇见你了!……对了!你去哪了?”
张青慕忽然脸色一沉,她迅速把头撇开,没回话。
柳敬瑜有些愕然,他打量了张青慕一眼,支吾着说:“你穿成这样……不会真的去绑人了吧?”
“哼!要你管!”
说着,张青慕就要起身。
柳敬瑜一把拉住她,用乞求的语气对张青慕说:“别走,有话好好说行吗?我不是在质问你啦……”
张青慕瞪了柳敬瑜一眼,随后说道:“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女魔头!”
“才不是!你可是女侠,女中豪杰,仁义齐天……”
“行了,把你的屁话憋回去!”
张青慕又把头撇开不看柳敬瑜,但这时她心里却萌生起几分得意。
看见张青慕又出现在自己眼前,柳敬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盯着侧过脸去的张青慕,嘴角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等了片刻,张青慕都没听到柳敬瑜说话,便忍不住又转头过去看柳敬瑜,却看到对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你傻愣着干嘛?!”张青慕带着嫌弃的语气问他。
柳敬瑜这才回过神来,他清咳了两声,然后问张青慕:“你能说说,你今晚去哪了么?我……我们都担心一晚上了……”
张青慕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你没猜错,我就是去绑人了!”
“啊?”柳敬瑜被张青慕的话吓了一跳。
“别用这眼神看我。我不但没坏事,还问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柳敬瑜很是诧异,连忙问道:“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不是猜不到那个收账人,是怎么把钱送回到通天商行的手中么?我今晚就是去弄清楚这件事。”
柳敬瑜眼睛猛眨了两下,问她:“你去找收账人了?”
“嗯!”张青慕点着头说道:“我今晚先去了布庄,躲在暗处观察了好长时间,我没发现有人在监视布庄,于是我就出手把那个收账人给掳走了。”
“啊?你把人掳哪去了?”
“就一边的大树上。那个收账人就是布庄的老板,不懂武功,我亮出这玩意儿时,他都要被吓哭了。”
说着,张青慕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约五寸长的匕首,然后在柳敬瑜面前比划了两下。
柳敬瑜接过匕首看了两眼,疑惑道:“你拿这个吓唬他能管用?”
“必须管用呀!布庄老板就是个生意人,可爱惜自己的性命啦!”
“那你从他身上问出来啥?”
“你猜……”张青慕故作神秘地挤了挤眼。
柳敬瑜被她弄得一头黑线,朝张青慕做了个拜托的手势,说:“女侠,你赶紧说吧!”
“嘻!”张青慕俏皮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啊,我们高估通天商行的人啦!他们可没咱们想得那么神秘,办事手法一点都不复杂。那个布庄老板都说了,他每隔一段时间,钱庄的掌柜就会拿着一个铜制的令牌过来找他,然后再告诉他上哪户人家收钱。”
“钱庄掌柜?”柳敬瑜听了很是诧异,“你是说,是钱庄掌柜让他去姚家收钱的?”
“对!他每次把钱收回来之后,隔一阵子就会拿去钱庄那里存起来,连同那个令牌一并交还给对方。因为每次都能从中赚取到佣金,所以布庄老板也就遵循吩咐,对外保密此事。”
“照你这么说,钱庄掌柜就是通天商行的人?”
“那倒不是!”张青慕笃定地说道。
柳敬瑜好奇地看着她,问:“哦?你怎么知道不是?”
“因为钱庄掌柜那我也去了!”
“哈?”柳敬瑜瞪大眼睛盯着她,心中诧异不已。
“老娘讲究的是效率!哪像你,思前想后,畏首畏尾。”张青慕用鄙夷的眼光扫了柳敬瑜一眼。
“那你快说说,你在钱庄掌柜那又发现了什么。”
“我从布庄老板那打听出钱庄掌柜的住址,然后偷偷潜入到他家中,趁他起夜,我又把人掳了出来。一问之下,才发现这家伙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压根就不是通天商行的人!他只是替通天商行分派收账任务,以及帮忙保管收回来的银两而已。”
柳敬瑜不解地问道:“如果他不是通天商行的人,他怎么能分派收账任务?”
“很简单,只要有人给他令牌就行!”
“给他令牌?”柳敬瑜琢磨了一下,随后就想明白了,“你是说,其实是通天商行的人把令牌给了掌柜,然后再让掌柜去找人收账。收账人把钱取回来之后,就放到钱庄掌柜那里去……这样一来,通天商行的人就只需要找钱庄掌柜一个人拿钱……”
“聪明!正是如此!”
柳敬瑜想了想,还是发现有地方不妥。
“若真是这样,钱庄掌柜不就见过通天商行的人了?”
“不!那个掌柜说,他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帮通天商行做事,但他却不知道谁是通天商行的人。因为对方一直都是戴着面具来找他的。”
“哇塞!还戴面具?这班人真把神秘主义贯彻到底呀!”
“可不是嘛!不过如今看来,我感觉他们也没多厉害!只不过是做事迂回了一些,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有三头六臂呢!现在不照样让老娘给兜出他们的底!”张青慕得意地说道。
柳敬瑜听罢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他对张青慕说:“那现在,我就等通天商行的人去钱庄取钱,然后我们再尾随他们,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幕后主脑来!”
“这……”张青慕忽然表现得有些异样。
“怎么了?”柳敬瑜问道。
张青慕微微低了低头,支吾着说:“那啥……通天商行的钱……给我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