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芷晴起身来了，款款地向面前的这位贵夫人行了礼，道：“妾身见过夫人。”
夫人？这般说，眼前的这位夫人才是真正的方夫人？
大家万万没想到纪芷晴竟然是给人做妾室的，他们纪家便是再怎么落魄，也不会让女儿去给人家做妾。
“晴姨娘，你不必这样客气。”方夫人抬手扶纪芷晴起身，脸上端得是一副笑脸，说：“老爷也都让你不必对我行礼，若是伤着身子了，又是我的不是了，我可担待不起。”
伤着身子？江云霏一行人若有所思地去瞧纪芷晴的肚子，这才发觉纪芷晴的肚子有点往外凸，且腰身四周圆了一圈。
原来纪芷晴是有了身孕，并不是生活太滋润长胖了。
天哪！江云霏在心里大惊，芷晴连十六岁都还没，就怀了身孕，就算这里是古代，那也太早了吧，发育都还未完全，可真是——突然觉得三叔三婶也太不靠谱了。
面对方夫人的暗讽，纪芷晴面上僵硬，说不出个一二来。
倒是三婶起身，伸手扶了纪芷晴坐下，眼神里对方夫人都是警惕。
对了对了，古代妻妾相残的事情还少么，更何况如今纪芷晴还怀着身孕，三婶警惕些也正常。
纪刚黑着一张脸，作为这场家宴的主人他并不想邀请方夫人入座，方夫人并不介意，依旧是笑盈盈的，站着俯视众人道：“原来你们就是晴姨娘的家人啊。”
她觑了一眼桌上的酒和菜，掩嘴笑了两声道：“也是，久别重逢，一家人团聚吃个饭也是正常。只是晴姨娘你点这么些家常小菜，未免也太寒碜了些，难道是老爷给你的钱不够？连贵一点的也吃不起？”
话落，纪刚的脸色更差了，可半句话也不敢反驳，哪里还有方才在饭桌上高谈阔论的样子？
方夫人继续道：“听说这曲阳楼近日弄了一批价格不菲的海货来，光是一只帝王蟹就高达一千两一只，晴姨娘你不防给家人点一只帝王蟹，也好让你娘家人开开眼界啊！毕竟一千两的东西，怕是见都没见过，更何况吃呢？哈哈……”
方夫人笑得极其嚣张，根本就是故意前来下纪芷晴一家的面子，她张口闭口就是晴姨娘，根本没提到纪刚和郭氏，分明就是一点也不把纪刚和郭氏放在眼里。
纪明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让一个妇人下了面子，面上有些挂不住了，难道他们纪家全部人都是靠着他方老爷吃饭不成？还有这个纪刚，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别人做妾！真是丢尽了纪家的脸面！
“方妇人，您对我们家似乎有什么误解。”纪明不卑不吭地说：“我们纪家虽不如你们方家富贵，但也不是小门小户。”
纪明侧身看向一旁的小二，道：“小二，你让后厨做一直帝王蟹上来，这钱我出了。”
“纪老爷，”小二机灵应道：“哪能让您出钱？您忘了，上回你差人送货来我们酒楼，特意留了两只帝王蟹在我们后厨的院子里养着，说是到时候宴客时用。您又是我们曲阳楼的常客，还总是供最好的海鲜给酒楼，我们掌柜的说凡是纪老爷您的朋友来酒楼吃饭，一律六折。”
小二一通话下来，可谓是给足了纪明的面子，把刚才方夫人驳去的面子全收回来了。
要让这方夫人知道，他们纪家可不是那种要舔着脸去巴结他们方家的人家。
方夫人被纪明这么一顿揶揄，纪刚心里痛快了不少，这个方氏仗着自己是正房，总是多番欺辱他们一家，没想到今日也能出了这么一口气。
纪明无视方夫人的存在，并不邀请她入座，举起一杯酒向纪远清道：“远清啊，今年书院的年末考试，你考了曲阳县第一，柳州第六，人人道只要考取了柳州前二十名，便能毫无悬念的考中举人。大伯我在这里提前祝贺你，祝贺你成为我们纪家的骄傲。”
纪远清端起酒杯，难得口气很大地道：“大伯，你放心，一年后的乡试，我必定会中举。”
“好！好！”纪明连道了两个好，旋即邀请大家举杯：“来，我们一同举杯，祝贺未来的举人相公。”
这边纪家欢乐融融一片，那边方夫人脸色暗沉，没想到这纪家竟然有读书人，而且还是个前途光明的读书人，她虽在内宅，因着自家老爷关注柳州文人的事情，因此也对这次年末考试有所了解，听说是柳州知府统一考试的，为的就是了解下一次乡试，柳州会有多少个举人出现。
没想到这纪刚的侄子竟然排到了柳州第六，那不就是妥妥的举人相公了？也算是有官身了，不同寻常秀才了。
那厢，李氏也不忘夸纪明的儿子纪远书，道：“大哥，你家远书也是个有才气的。我听说前些日子的县试，他考中了秀才，还是头名考中的？”
“呵呵……”纪明笑得开心：“是啊，在柳州能考出个头名来，确实不易。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吗？他也快回来了。”
“想必远书侄子将来也定能考中举人！”纪刚高兴得大夸纪远书。
没人搭理自己，方夫人再也呆不下去了，领着仆从转身走了。
方夫人一走，厢房的门合上了，席间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以纪明脸色变得最快，他重重地放下酒杯，脸上乌云密布地道：“三弟，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能让芷晴去给人家做妾？我们纪家的脸面这是被你丢光了。”
纪刚不以为意道：“给人家做妾又如何？他们家可是方家，晋朝的第一大纺织商，家里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况且方老爷对我家芷晴好得不得了，事事以芷晴为先，只要是芷晴想要的，就没有他弄不来的，而且他对我这个岳丈也甚是大方，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试问天底下哪里去寻这么好的女婿？”
“合着你是冲人家方家的钱去的？”纪明大怒道：“芷晴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纪刚据理力争道：“就因为芷晴是我唯一的女儿，所以我才要她享福。难道像你的两个女儿一样，嫁给穷鬼，还要受穷罪？”
“三叔，你怎么说话的？”纪芷蕙这个暴脾气忍不了了，直接呛声纪刚：“我家永成是没你那个女婿本事大，但也不差，不像你说的这样吧。”
“呵，连一支像样的翡翠发簪都买不起，还不差？”纪刚眼神一撇纪芷蕙发髻上插着的发簪，出言讥讽道：“一看就是劣质的翡翠，一点也不值钱。”
纪芷蕙一摸头上的发簪，气得肺都要炸了，这发簪是永成新买送她的，三叔竟敢贬得一文不值，一时口不择言道：“至少我是正妻，永成只有我一个娘子，不像你女儿给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