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江云霏哈欠连天,合上书,塞到了枕头底下,躺下准备睡觉。
“就睡了?”纪远清也在看书,觑了她一眼问。
以前纪远清是绝不会在床上半躺着看书,受江云霏的影响,也喜欢在睡前,半躺在床上看一会儿杂书。
“恩,困了。”江云霏磕着眼睛,已经准备好入睡姿势。
纪远清合上书,正要吹灯。
忽而眼神一瞥,见着屋子的门上映出一个人影来,他猛地一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
“云霏,你先别睡。”
“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倦意很浓。
纪远清压低了声音道:“娘在门外偷听。”
“偷听?”江云霏的倦意一下被惊跑了,她撑着起身道:“偷听什么?”
“还能有什么?”纪远清无奈道。
他们俩新婚的时候,李氏不就这样来偷听过一回。
“哦,”江云霏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怪笑:“呵呵……”
“你,你笑什么?”纪远清被江云霏的笑声笑得后背发凉。
江云霏低声道:“动静不大点,你娘会相信?”
旋即,她掐着嗓子娇声道:“相公,你别急啊。”江云霏说罢,忽的伸手在纪远清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啊……”纪远清疼得低呼,瞪大了一双黑眸,气呼呼道:“你掐我做什么?”
“上次是我,这次换你。”江云霏笑着伸出罪恶的双手,在纪远清胳膊上掐一下,腿上掐一下。
“啊……”纪远清逃无可逃,偏生疼得止不住声。
“扑哧……”江云霏还幸灾乐祸地偷笑,小表情得意极了,像是找着机会泄愤似的。
“叫啊,”江云霏督促道。
纪远清猛摇头,紧闭着嘴巴,坚决不叫出声来。
“那就别怪我了!”江云霏继续伸手掐,纪远清紧抿着唇,就是不肯发出声音来。
江云霏手腕一转,直往纪远清腰间去挠他的痒痒,纪远清最是怕痒了。
“别闹!”纪远清忍不住地扯出一个笑来,伸手钳住江云霏到处挠痒的手。
江云霏哪里肯放过他,直接扑过去,伸出另外一只手挠他的痒。
纪远清退无可退,无法,只能反击,伸手挠江云霏的痒痒肉。
“啊……”江云霏尖叫地闪开,“我错了,你别挠我。”
纪远清停了手,哪里料到江云霏只是佯装撤退,刚收回了手,江云霏就裹着被子扑过来,继续挠他的痒痒。
“好好,我认输。”纪远清哪里敌得过耍赖无敌的江云霏,赶紧举手投降。
“哈哈……”江云霏伸手撩起他的下巴,笑弯了眼道:“来,给大爷叫一个!”
这模样可欠揍、得意极了!
纪远清往后退了退,张嘴咬了一下江云霏的指尖,眸子里沾染上一点点怪嗔。
江云霏笑容微顿,视线牢牢锁定了纪远清,有如斯美男在眼前放电,她如何不芳心萌动?
其实何必假装,他们都已经决定、并且说好要做一对真夫妻了。
可他不主动,难道自己主动?她都主动过多少回了?
如此美色当前,若是放过,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云霏缓缓靠过去……
纪远清眼神微怔,云霏的脸颊粉红粉红的,眸子里泛着柔情。这样的云霏,引得他心跳又加快了起来,他没有闪避,反而主动往前靠去。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心跳的速度比平时要稍微快一点。
就好像喝了酒,微醺的那种感觉,叫人欲罢不能。
江云霏重心倚着纪远清,正怦然心动着,忽然身体一个倾斜,同纪远清一起连带着被子整个摔下了床。
两人大眼望小眼,被突如其来地摔下床整懵了。
纪远清耳根发红地道:“我忘记自己坐在床边了。”
江云霏扑哧一笑,怕声音太大,赶紧捂住了嘴,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全是笑意。
纪远清无奈望了一眼那门后的身影,呼地一下吹灭了蜡烛。
“起来。”两人手拉着手起身来,爬回床上睡觉去。
旖旎的气氛没了,忸怩反倒是汹涌而来。
江云霏在床的最里面躺着,纪远清在床边沿躺着,两人都恨不得中间能隔出一条河出来。
“睡吧。”纪远清道:“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嗯。”江云霏轻声应着,连声音音质都要控制得完美无缺。
两人都在想,方才若不是那么一摔,恐怕……
李氏见屋里灭了灯,不由满意地笑了,看来抱孙子有望啦!
……
第二日,江云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纪远清陷入枕头里的半张脸,他还在睡。
江云霏挪了下,睡到了他的枕头上,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又想起了昨晚上那个令人迷醉的吻。
伸手描着他的唇线,戳脸蛋,数他的睫毛,然后再是早安吻——还没吻到,就让纪远清抓了个正着。
“起床。”江云霏连滚带爬地掀被子起床。
纪远清懊恼,早知就继续装睡好了。
连着几日都在下雨,村里的农户也都没闲着,戴了斗笠,披了蓑衣在地里忙着耕田,等雨停了,田耕好了,把秧苗往田里整齐一插,这一年的二季稻便算是种好了。
雨淅沥沥地打在屋檐上,顺着瓦片滑落下来,滴在光滑的鹅软石上,形成清澈的浅滩,那还绿着呃野草浸在里面,自成一派意境。
“这雨还真是下个没完了。”李氏嘀咕道:“这几日洗的衣裳都一股子霉味,真是不得劲极了。”
江云霏他们坐在纪芷柔家的窗户边上,望着窗外下着的雨,一边缝着去年磨损了的秋衣。
虽说现在家中条件好了许多,但大家都很节俭,去年穿的秋衣若还能穿,缝缝补补便能凑合过这一年的秋天。
“下雨天能围坐在一块说说话,也挺好呀。”江云霏喜欢雨天,喜欢坐在窗户边上听雨,看下雨天四周的模样。
比如家里的老母鸡带着已经长得跟它差不多大的鸡仔,一阵急急忙忙地穿过院子,躲到桂花树的石桌下面去,还有团子趴在门边的地上,下巴搁在门槛上,瞧着外面下雨不能出去玩的惆怅模样。
更有偶尔低飞而过的鸟,以及远处烟雨朦胧的远山。
就是江云霏念着的人不在,让她有点遗憾。
纪远清现在正同村子里的农户一样,戴了斗笠,披着蓑衣在田里犁地。
家里能犁地的只有他了,雨下得有点大,天气还有点凉,江云霏要随行去,纪远清把她给赶回来了,不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