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摩勒横刀硬劈他拼着与敌人同归于尽这一招是将段珪璋教他的剑法化到刀法上来近身肉搏凶猛无比。可惜他这套剑法还未练得十分纯熟剑法主柔刀法主刚他将剑法化为刀法刚多柔少中路的攻势虽猛侧翼却露出了空门。王燕羽本领比他高明得多一见有破绽可乘立即一个滑步回身喝一声“着!”剑锋已戳破了他的衣裳剑尖触及了他的肌肤。
铁摩勒胁下一片冰凉心中方自叫道:“我命休矣!”想不到那少女突然把短剑抽了出来悄声说道:“你的胆子果然大得可以赶快走吧!我饶你一次!”铁摩勒呆了一呆喝道:“谁要你饶?”猛地又是一刀斫去!
王燕羽‘哼”了一声道:“你别大叫大嚷成不成?当心让我爹爹听到了!”不知怎的她见铁摩勒勇气过人竟然暗暗的欢喜了他。好在这时台上台下都在高呼酣斗王伯通忙着指挥党羽围攻辛天雄这一班人没有留心听铁摩勒的叫喊。
铁摩勒存心与她拼命一口气连劈了三刀王燕羽怒道:“你这臭小子真是不知好坏!”短剑横破也展开了进手的招数激战中一招“玉女投梭”欺身直进剑光如练这点他的脉门想把他的朴刀打出手去。
就在这刹那间王燕羽猛觉微风飒然来自背后她虽然年纪轻经验少但自幼得导人传授深明上乘的武功心法应变甚为机警当下左手骈指如戟贴着铁摩勒的刀背一推先把他推开紧接着反手一剑又将背后袭来的兵器荡开了。回头一看只见这个赶来救铁摩勒的人正是韩芷芬。
王燕羽笑道:“原来是辛家姐姐好极啦我正想再领教领教你的武功!刚才你深藏不露现在总该抖出两手让我开开眼界了吧!”韩芷芬骂道:“你这狠心辣手的小魔女今日我要叫你难逃公道!”王燕羽笑道:“是么?我若当真狠心辣手你这位好朋友早没了命啦。不信你问问他去?”铁摩勒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哪肯与她打话退扑上来便与韩芷芬联手夹击。
韩芷芬用的一对判官笔展开家传的点穴手法笔笔都是指向她的要害穴道她和王燕羽的武功各有所长难分高下但加上了一个铁摩勒却占了上风。
台下展开了大混战台上也正自杀得难解难分。南、杜二人背靠着背刀剑联防勇战群盗无奈众寡悬殊南霁云虽然大展神威连伤了几个山寨的寨主却兀是冲不出去。
酒丐车迟捧起一个大红葫芦喝了满肚子酒哈哈笑道:“这场试成真是好看煞人也哈哈俺老叫化也忍不着要来凑凑热闹啦!”凑近台前张开大嘴一股酒浪便喷了上去登时有如来了一场暴雨将台上的群盗冲得脚步歪斜摇摇晃晃。尤其厉害的是那股酒液经他运用内家真气喷出竟似铅弹一般打着了便火辣辣的作痛虽然未能致人死命却也着实难当。
群盗中最厉害的一个名叫祝三胜使的是一支七节虬龙鞭这时正自展开“回风扫柳”的鞭法卷地而来缠打南霁云的双足忽地被一股酒浪迎面喷来登时面前只见一片白茫茫的眼睛被酒气一黄睁不开来。南霁云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将他劈翻包围圈立即被冲开了一个缺口南、杜二人跳一下了戏台。
王伯通的副手褚遂叫道:“车老二你我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样胡来未免太不给主人面子啦!”车迟笑道:“你们又不请我喝酒我为什么要卖你们的面于?再说你是知道老叫化的脾气的我酒痛一也就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啦!来来来!你不请我喝酒我可要请你喝一点!”一张口又把酒向褚遂喷去。褚遂大怒一记劈空拳将酒浪冲开和车迟打在一起。车迟因为和他是相熟的朋友手下留情喷他那口酒也未曾运足内劲只是和他开开玩笑而已。不料褚遂却动了真怒他的真实本领虽然远远不及车迟但他却长于近身缠斗的擒拿功夫。王伯通请来的几个一流好手这时也都拥上前去帮褚遂合战车迟。
南霁云正要冲出去与辛天雄会合忽地一股劲风向他扑来却原来是王伯通的儿子王龙客到了。王龙客这时已识穿了南雾云是谁冷笑说道:“姓南的昨日我爹爹手下留情让你逃下飞虎山你今日又乔装来此打闹算得什么英雄好汉?”南霁云喝道:“住口你两父子甘做安禄山的鹰犬还敢与我谈论什么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么?”抡刀便劈王龙客也不打话举扇相迎。当下又是一场凶猛的厮杀!
众好汉分成几堆厮杀其中斗得最激烈的还是韩湛与精精儿这对。精精儿早已拔出了“金精铁剑”但韩湛只凭着一双向掌掌劈指戳却似手中捏着了两般兵器掌劈之时切、削、勾、拿如同伸出了一柄五行剑指戳之时更赛似五枝判官笔同时点来!饶是精精儿矫捷非常且又仗着宝剑却竟然奈何不了他的一双肉掌。
精精儿出道不过数年韩湛早已隐居他尚未知道这个自称金鸡山的一个“小头目”竟是天下第一点穴名家不由得心中大骇、激战中韩湛用了一绝“拂云手”似劈似按似点似戳掌指兼施变幻莫测精精儿已经闪得快极但仍然给他的食指在小臂上划了一下登时“玉衡”、“瑶光”、“曲池”三处穴道都是一阵酸麻幸而精精儿的闭穴功夫也已有了相当火候而韩湛又不是用重手法点他因此尚不至于当场栽倒!
这时王伯通也已指挥得力的手下将辛天雄团在核心他只道辛天雄乃是主谋因此才亲自出马决意将他生擒立威做众。萨氏双英与辛天雄并肩作战这三人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双拳难胜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在重重围困之中却是冲不出去。
韩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辛天雄被困核心险象环生当下一招“拂云手”将精精儿迫退之后立即沉声喝道:“看在你师兄的份上我不伤你你还不与我滚开!”精精儿吃了一惊道:“阁下曾姓大名?”韩湛道:“你回去问你师兄自然知道。我没工夫与你说话!”一声长啸立即腾身跃起向王伯通、辛大雄那边扑去。
精精儿哪里还敢再追心中想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认识我的师兄我总以不惹他为妙。”正在此时王伯通父子都出了呼援的叫喊;按说精精儿该去助王伯通一臂之力才对但他对韩湛已有了几分怯意。念头转了几下终于舍了王伯通却去帮助他的儿子。
南霁云对王龙客憎恨已极一刀紧似一刀刀刀向他的要害招呼杜百英展开青城剑法抵挡其他敌人。战到三十余招王龙客已抵挡不住虚晃一招便要抽身南霁云大喝一声:“着!”一刀向他当头劈下。杜百英急忙叫道:“将这小贼擒住不必杀他!”
南霁云一听便知道杜百英的意思那是要将王伯通的儿子擒来作为人质。心中想道:“对只怕也只有此法方能迫令王伯通解围。”好个南霁云心念一转招数立变宝刀扬空一闪迅即从直劈而变为横斩将王龙客的折铁扇封出外门左臂一伸使出“游龙探爪”的擒拿招数迳抓王龙客的琵琶骨。
可是高手比斗相差只是毫厘王龙客武功非同泛泛南霁云这一下变招虽快却给了王龙客脱险的机会就在南霁云的手指将沾及他的衣裳之际他已是一个“金鲤穿波”倒翻出去。
南霁云大怒使出“登云纵”的轻身功夫也跃了起来如影随形跟着一刀斩下忽地一条人影从对面撞来疾如奔马只听得“咣”的一声刀剑相交火花四溅那人叫道:“好刀法阁下敢情是魏州南八么?”
来的这人正是精精儿他在这瞬息之间一手带开了王龙客又接了南霁云一刀确是身手不凡。南霁云朗声说道:“不错魏州南八正是区区。阁下这副身手却甘心为虎作怅不是太可惜了么了”
精精儿笑道:“此地不是辩论之所今日也不是辩论之时。前日在飞虎山上未曾领教深觉遗憾好在今日又得相逢我先领教阁下的刀法然后再听你的教训如何?”这时王龙客已站稳脚步定下心神想起刚才那一刀之辱又羞又怒抢上来道:“正是今日之事胜者为强何必与他多说废话!”折扇一挥先攻上去。精精儿本来不欲以二故一但他已知道王龙客绝不是南霁云的对手他是王伯通卑辞重宝礼聘而来的人刚才因有韩湛在场他不敢去援助王伯通已自觉得不好意思若是如今再让王伯通的儿子遇险那如何说得过去?
南霁云的武功与段珪璋在伯仲之间按说也输不了精精儿多少可是一来他已激战了半个时辰二来王龙客也是一个劲敌因此双方交手还不到二十招南霁云便已险象环生。杜百英杀退面前几个敌人冲上来与他会合形势稍为好转但杜百英也已到了力竭筋疲的时候所以仍是不能将局面扭转过来只有招架的份儿。
正在吃惊忽听得有人叫道:“夏姑娘来啦!”王龙客怔了一怔定睛看时只见夏凌霜柳眉倒坚满面怒容将迎接她的那个小头目一掌推开已是挥剑杀了到来!
南霁云见夏凌霜突如其来也是心头一震精精儿何等厉害一见有破绽可乘立即便是“唰”的一剑闪电般向南霁云刺去!
夏凌霜正好赶到青钢剑挽了一朵剑花一招“平沙落雁”弯腰出剑刺精精儿的足根两人动作都快到了极点只见精精儿“咦”了一声箭一般地射了出去。原来夏凌霜这一剑来得恰到好处正是攻敌之所必救因此饶是精精儿武艺高强也不得不先避开她这一剑结果是南霁云和精精儿都没有受伤。
王龙客讷讷说道:“夏姑娘你当真要与我作对么?你你你听我说……”夏凌霜斥道:“你们父子的所作所为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还说什么?”王龙客道:“怎么咱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么?”夏凌霜道:“好我只要再问你一句话你们是不是已把段大侠谋害了?”王龙客道:“这个么?并没有呀!”夏凌霜道:“为何我找不着他?”王龙客道:“这个么?这个——”他吞吞吐吐欲说还休铁摩勒已在那边叫道:“夏姑娘段大侠还在人间我知道他的消息咱们冲出去再说!”夏凌霜道声:“好!”猛地向王龙客喝道:“你还不给我滚开!”反手一剑嗤的一声将王龙客的一条衣袖斩了下来王龙客面色惨白跄跄踉踉的倒退几步摆摆手道:“让她出去。”
精精儿道:“且慢我还要再看她两招剑法!”回身扑上夏凌霜冷笑道:“你就看吧!”青钢剑唰的刺出方到中途已接连变了三个招式精精儿施展腾挪闪展的功夫也在这瞬息之间攻出了四招两人的宝剑没有碰上但却是招招惊险每一剑都足以致对方死命。若论剑招的迅捷那是精精儿稍胜一筹但若论到剑法的奇诡那又是夏凌霜稍胜一筹了。精精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想道:“我只道与师兄联手便可以横行天下哪知武林中竟有这么多高手那姓韩的不必说了只是这个年轻的女子我若要胜她只怕也得在百招开外!”
这时韩湛已把王伯通这一班人杀退与辛天雄突出重围精精儿已知今日难以讨好虚晃一剑跟着王龙客退走。
韩芷芬扬声叫道:“爹爹就是这位夏姑娘。”韩湛道:“多承夏姑娘相助咱们外面再叙。”
铁摩勒、韩芷芬二人被王燕羽、石家兄弟等围住尚未能突破包围夏凌霜走过去道:“小妹妹那晚我错疑你了。”运剑如风替她杀退了石家兄弟王燕羽怒道:“我哥哥好心对你你却将我兄妹当作仇人!”侧身一剑挡开了铁摩勒的朴刀横掌就向她当胸劈下。这一招对铁摩勒是虚对夏凌霜是实当真是很辣非常.
夏凌霜喝道:“撒手。”一招“春云乍展”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倏的刺到了王燕羽持剑的手腕她也是剑掌兼施虚实并用正是以毒攻毒解招还招的绝妙手法而且她的武功较王燕羽又要胜过一筹虽然掌击乃是虚招但那一掌向王燕羽顶门拍下有如奔雳骇电声势也极是骇人。王燕羽究竟临场经验较少一时间分不出究竟是剑实掌虚还是剑虚掌实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到“唰”的一声陡然间只觉得手腕上好似被利针刺了一下王燕羽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短剑登时脱手飞出铁摩勒一刀斫去她早已溜进了花树丛中。低头一看手腕上有三点红点幸喜只是戳伤了一点点表皮。
铁摩勒叫道:“可惜可惜!”他哪里知道夏凌霜乃是手下留情要不然若是剑招用实王燕羽的一只手早已断了。
车迟笑道:“褚老大我的朋友都要走啦剩下我一个人打架没什么意思我也要失陪啦!”蓦地一个转身将两个正在问他攻击的盗魁拉着反手一推送到了褚遂的跟前。褚遂的大擒拿手已经出双手一抓恰恰抓着这两个人只痛得他们杀猪般似的大声叫喊气得褚遂七窍生烟连忙松手那酒丐车迟早已与韩湛他们会合杀出去了。王伯通暗通安禄山之事被揭后不但邀请来的贺客散了十之七八连他的党羽也已有一半离心还剩下的那班忠心于他的死党见敌人如此厉害王伯通和精精儿都不敢去追他们也就只是虚张声势吆喝一番。不消片刻韩湛这一干人便已闯出了龙眠谷。
韩湛一看后面已然没有追兵哈哈笑道:“这一仗虽然没有获得全胜亦已令得王伯通众叛亲离绿林豪杰想来也不会再受他们父子之骗了!”
车迟忽然走近夏凌霜身边摇头晃脑的向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喷喷赞道:“好一位美貌的姑娘;真像冷女侠当年!”他说话之际酒意薰人夏凌霜不太高兴心里又在暗暗奇怪:“这臭叫化怎么知道我的来历?”
车迟解下葫芦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叫酒丐车迟夏姑娘想必听得令堂说过?”夏凌霜道:“没听说过。”车运碰了一个钉子哈哈一笑似乎想说什么话却没说出来只好用笑来掩饰窘态。
南霁云为了免至场面尴尬说道:“夏姑娘今晚多承相助这厢道谢了。”
夏凌霜道:“你这个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谢什么?你护送我的段叔叔我也还未曾向你多谢呢。”南霁云也碰了她一个软钉子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因为夏凌霜虽然是责备他但语气之中显然已是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夏凌霜道:“摩勒你刚才说到段叔叔要往凉州玉树山清虚观为的何事?”铁摩勒在路上已把那日在飞虎山生的事情说了一半这时便续下去道:“是空空儿请他们夫妇去的要将孩子交还他们。”夏凌霜道:“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比起他的师弟来空空儿倒还不算一个坏人了。”韩湛插口道:“这几年来我虽没有见过空空儿却颇留心他的行径他是有点任性胡为而且因为所向无敌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也不免骄傲了些但却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这回他是受了王伯通父子之骗的。”
夏凌霜听他们一再提起王伯通父子心中感到有些难过低下头便不再搭话南霁云道:“夏姑娘以前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夏凌霜道:“这有什么奇怪在路上碰上的。在江湖上行走哪一天不碰见生面的人?我又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绿林大盗!”南霁云再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感到又酸又甜从神情语气看来南雾云可以猜测得到:夏凌霜以前可能对王龙客有些好感甚至有些情意但现在已是烟消云散了。
韩湛道:“寒舍离此已不到三十里了夏姑娘请到合下歇歇如何?”夏凌霜道:“多谢韩老前辈好意我早与段大侠有约要到飞虎山看他的因事耽搁迟了几天想不到便生了这样的变故现在既已知道了他的消息我想赶到玉树山去会他。”说罢一声长啸一匹小白马从林中疾跑出来转眼间便到她跟前停下铁摩勒大为羡慕说道:“这匹白马看来不起眼却比我父亲当年那匹红鬃马还要好些!”
夏凌霜跨上白马拱手向众人道别南霁云忽道:“夏姑娘我还有一句话说。”夏凌霜道:“什么?”南霁云道:“关于皇甫嵩那件案子我回去问我的师父或者可能知道一点端倪最少也可以帮你再找到他。请姑娘留下个地址。”夏凌霜道:“我行踪无定还是我去找你方便些。我见过了段叔叔后和他一道到九原找你吧。”南霁云大为高兴叫道:“好我在九原郭太守府中等你!”马铃叮当夏凌霜已经去了。铁摩勒道:“南叔叔人家走远啦你好像还有话未曾说尽似的!怎么又不早叫着她?现在来不及啦咱们也该走啦!”
南霁云面上一红道:“小鬼头油嘴滑舌!”车返忽地问道:“皇甫嵩的案子?那位夏姑娘是不是要向皇甫嵩报仇?”铁摩勒道:“不错但这件事情还是个疑案。皇甫嵩说不是他干的段叔叔却又认为是他。”车返道:“慢着!慢着!她是给谁报仇?是给她的妈妈报仇么?”南霁云怔了一怔道:“车老前辈敢情是清楚此事。她并没有说是为她妈妈报仇只是说要奉母命给江湖除害。但据段大侠所言当年在洞房之夜遭皇甫嵩害死的那个新郎就是她的爹爹夏声涛而她却又似乎并不知道这件案子就与她的家庭有关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情?我们听了几方面的说话、反而越弄越糊涂了!车老前辈若知真相可以为我们一释疑团么?”
车返望了南霁云一眼笑道:“啊你倒是很关心这位姑娘。”接着摇了摇头又笑道:“这话还未到说的时候。不过我却可以替你办一件事情——”南霁云不觉又任了一怔心道:“我有什么事情要你代办?”车迟顿了一顿说道:“你心里未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做大煤要是她不睬我这个臭叫化呢我还有办法我可以找小段帮我一同去说。”南霁云臊得满面通红道:“老前辈取笑了!”
车迟一本正经地说道:“谁说我是开玩笑的?我现在就去!老实告诉你吧我到龙眠谷就是想等这位夏姑娘来的可是她却好像讨厌我这个老叫化好啦现在我给她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应该可以讨到她的欢喜了!”一晃身果然拔步便走。
韩湛叫道:“车老二你到玉树山若是见到了空空儿就把王伯通暗通安禄山之事告诉他吧。他要是不信你就说是我讲的。”车迟道:“我理会得!哎呀我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就追不上她啦!”
车迟去后韩湛说道:“江湖三异丐疯丐卫越嫉恶如仇出手狠辣;西岳神龙皇甫嵩行事诡异是正?是邪?尚难论定。只有这位酒丐车迟虽然玩世不恭却最是古道热肠欢喜助人。九流三教都是他的朋友。不过他的毛病也就是心肠太软若非碰到了大奸大恶轻易不会动怒。所以在他所交的朋友之中好人坏人都有。”南霁云道:“他刚才不肯说不知是否有意替皇甫嵩隐恶?”韩湛道:“我看这个或者还不至于要是皇甫嵩当真干了那件血案疯丐卫越和他都是夏、冷二人的好友卫越早就该与他联手将皇甫嵩干了!呀这件血案当年轰动武林也曾有许多侠客替夏家查究凶手想不到如今过了二十年还是未能破案!”
韩芷芬道:“爹爹经过了今日龙眠谷这一场大闹咱们只怕不能在此地安居了不如也到玉树山去走一趟。”韩湛笑道:“我知道你是想去趁热闹。”韩芷芬道:“是呀。要是空空儿和段大侠夫妇再打起来你也好去劝解。”韩湛道:“你若是怀着这个念头那就准保失望。空空儿已经答应了将孩子交还他们又怎会再打起来呢?”韩芷芬道:“你不怕他的师弟精精儿从中捣鬼么?”韩湛道:“我也曾防到这一层但酒丐车迟已经去了即算精精儿要去捣鬼车返也会赶在他的前头。我已经叫车迟替我传话空空儿不信车迟也会相信我的。”顿了一顿再说道:“我倒是担忧他们不会放过南大侠与铁少寨主所以我打算今晚连夜起程送他们到睢阳去。然后再和南大侠到九原去看郭令公将王伯通与安禄山的事情告诉他也好让他早作准备。据我推测空空儿可能和段大侠化敌为友将来也到九原来的。”南、铁二人喜出望外尤其是铁摩勒他和韩芷芬年龄相若相识之后即甚为投合正舍不得分离。
夏凌霜策马走了一程忽听得背后有人大叫道:“夏姑娘请等一等俺老叫化有话要说!”夏凌霜回头一看可不正是那酒丐车返?只见他背着大红葫芦气喘吁吁的赶来眨眼之间已到马后。夏凌霜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想道:“我的坐骑乃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这老叫化居然追赶得上轻身功夫岂非比空空儿还要高强?”岂知车返熟识道路他是从小径抄过来的不过虽然如此他的脚程之快亦是足以惊世骇俗的了!
车迟张嘴说话酒气喷人夏凌霜心里已是讨厌之极忍着气问道:“车老前辈有何话说?”车返道:“听说你要杀那西岳神龙皇甫嵩?”夏凌霜道:“不错他作恶多端我是奉了母命要为江湖除害。”车返道:“这人你杀不得。”夏凌霜道:“为何杀不得?”车迟道:“你母亲说他所做的那些坏事没有一件曾是他亲手干的!”夏凌霜大怒顾不得什么前辈不前辈便即骂道:“胡说依你的话难道是我的母亲说谎不成?”车迟道:“你的母亲也不是说谎这里头有误会。你母亲的仇人不是他!”夏凌霜道:“我母亲也并非与他本身有仇但他曾害了不少人所以我母亲定然要我杀他。我看误会的是你。”车迟道:“不对不对不对……”夏凌霜见他神色语气非常奇特诧道:“怎么不对?”车迟叹口气道:“呀这话跟你说不明白你母亲现在哪儿?我和她说去!”
夏凌霜淡淡说道:“我妈不见外人你有话就向我说。”车迟皱起眉头似是欲说还休夏凌霜愠道:“你不愿意跟我说那就算了。我可要赶路啦!”提起马缰放开马蹄便走。车迟又赶来叫道:“好我便和你说!”夏凌霜已是极不耐烦在马背上回头道:“你说吧我听得见不用大叫大嚷!”
车迟道:“皇甫嵩与那件血案毫不相关对不住你妈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么——”夏凌霜道:“怎么样?”车迟道:“这个人虽是行为不端但却也不能由你将他杀掉!”夏凌霜冷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哼哼皇甫嵩是好人不能杀另一个坏人也不能杀你的话真是好奇怪呀哼哼不用说啦我知道你与皇甫嵩都是一丘之貉!”
车迟叫道:“你再听我一句话行不行?”一掠数丈伸手便拉她的马尾叫道:“你知道你姓什么?你不姓夏你的爹爹也不是夏声涛!”
夏凌霜大怒反手便是一剑厉声骂道:“放屁你要撒酒疯便在别处去我不能听你的污言臭语!”这一剑居高临下劲道十足凌厉非常车迟并不想与她性命相搏。只得放开双手一个“金鲤穿波”斜窜出去避开她这一剑说时迟那时快夏凌霜早已“唰”的一鞭催动坐骑绝尘而去。她这匹马乃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夏凌霜将它放尽当真有如追风逐电车迟哪里还追赶得上?
夏凌霜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余怒未息但心里又觉得有点奇怪暗自想道:“他虽然酒气熏天却非醉得胡里糊涂的模样难道他老远赶来是存心向我胡说八道的么?”这么一想不觉也起了怀疑:莫非他语里有因?但随即想道:“绝无此理!人人都说我似妈妈我怎会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妈妈只有一个丈夫我的爹爹怎会不是夏声涛?哼不管这臭叫化是否酒醉胡说他总是侮辱了我的母亲!”可是虽然夏凌霜不信车迟的话心里却因此而蒙了一层阴影。当下想道:“段大侠是我爹妈的好友待我见了他再把这酒丐的疯语告诉他看他怎么说?”
段珪璋和窦线娘为了急于要回孩子日夜兼程赶往玉树山。这日已到了山口窦线娘认定空空儿是她母家的大仇这次要向仇人讨回孩子既觉气愤又觉尴尬段珪璋一路开解几是未能消散她心头的郁气。
玉树山峭拔奇兀山峰上的积雪亘古不化远远望去果然似一枝硕大无朋的晶莹玉柱高出云霄。入山之后山势更是越来越为险峻触目所及到处都是嵯峨怪石突出雪上。从山口进去有一条狭长的山谷曲曲折折望不见尽头阴沉沉的寒气迫人。窦线娘起了怀疑说道:“大哥要是空空儿不怀好意故意将咱们引进荒山把咱们害了也无人知晓。”段珪璋道:“线妹你也忒多疑了那空空儿的本领远在咱们之上若他要害咱们何必费如许心力?”窦线娘道:“玉树山离飞虎山约莫有八百里他劫了咱们的孩子为何不就近收藏却要藏在八百里外的荒山上?”段珪璋对此点亦是百思不解为了安慰妻子只好替空空儿想出理由来解释道:“或者是他要炫耀自己的轻功令咱们慑服也说不定。”
空空儿那晚劫了他们的孩子第二日下午就到飞虎山挑战若然他真的已到玉树山打了一个来回这脚程之快当真是不可思议了。窦线娘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他在一日一夜之间便能走一千多里只怕有九成是骗咱们来的!”段珪璋道:“再不然或者这里本来就是他的老家他信不过王伯通所以托人将咱们的孩子送到这里收藏?”窦线娘道:“你就这样相信空空儿?”段珪璋道:“已经到了这里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反正以咱们的脚程至多不过半日就可以上到玉树山的主峰那时自然可以水落石出。”窦线娘嘀咕道:“起初我不知道玉树山有这么远越走我越怀疑看来呀咱们这回是白走一趟了。空空儿即使不是有心加害也是有意将咱们戏耍的了。”
段珪璋道:“线妹事情别尽往坏处想。”话犹未了忽听得“轰隆”一声一块大石块从山上滚下来段珪璋还以为这是偶然那料刚刚避过跟着又有几块大石头滚下。窦线娘叫道:“上面有人!”只见山峰上影绰绰的现出几个人来同声喝道:“笨蛋谁叫你们自投罗网进了绝地还想活命么?”段珪璋这一气非同小可大骂道:“空空儿我当你是一条好汉想不到你竟是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站出来!”上面那些人冷笑道:“收拾你们这两个蠢家伙还用得上空空儿么?”
这时段珪璋也认定是空空儿指使的了冷笑斥道:“用这等下三流的伎俩藏头缩颈不敢见人真是无耻之徒!”窦线娘道:“这等小人不值得骂与他们拼了就是!”
那些人高踞山头卖线娘的弹弓打不得这么远他们居高临下将石块抛掷下来那却是比窦泉娘的弹弓厉害得多了但见石块满空乱飞有如殒星纷落。窦线娘大怒施展上乘轻功腾挪闪展片刻之间已在峭拔的山壁上前进了十数丈弹弓还差一点点距离就可以打到忽地“轰隆”一声磨盘大的一块雪块从悬岩上坠下来段珪璋急忙伸手抓着他的妻子窦线娘借他这一抓之力两人携手似荡秋千一般斜飞出数丈之外。但听得轰轰隆隆山呜谷应那块巨大的雪块滚过在坡上辗了一道沟两夫妻被溅了满身泥土要不是段珪璋助她一臂之力只怕她的轻功虽好也难免给雪块压伤。
窦线娘浑身冷汗道声:“好险!”段珪璋道:“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太过轻信人了。”窦线娘咬牙说道:“已然处此险境咱们只有死里求生!”两夫妻在乱石袭击之下又向前闯。
山坡上的积雪受了震动在狂风中呼啸炸裂就像无数巨大的冰弹纷纷飞来从头顶上滚过从身边飞过……比起石块的袭击更是凶险百倍。段珪璋为了掩护妻子身上已被擦伤了好几处幸而打中他的不是巨大的雪块要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段珪璋只得和妻子在一处凹进去的山坳暂躲一躲。但这样一来有了固定的目标就更容易受到攻击了。山头上的那班人;将大石头纷纷向他们藏匿之处抛掷段珪璋遮着妻子。有几次险险给石头打中幸而他的功力深湛近身的石块都给他以掌力震了开去但这样不消多久他也累得不堪了。
段珪璋叹口气道:“好在现在尚未引起雪崩不过不过……唉我好恨呀!难道咱们今日当真该当命绝?”要知若是引起雪崩山巅大量的积雪都冲泻下来那就决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了。段珪璋怕的就是积雪继续受到震动终于会引起雪崩。窦线娘凄然笑道:“咱们做了十载恩爱夫妻要是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也没有什么怨恨了。”
忽然间石块的袭击似乎减弱了许多段珪璋道:“现在尚未绝望咱们冲出去看总胜于束手待毙。”两夫妻刚从山肋奔出便听得山峰上有呼叫之声!
只见山峰上现出一个少女的影子正在持剑追逐盗徒。段珪璋又惊又喜叫道:“是夏姑娘吗?”那少女也在扬声叫道:“是段伯伯吗?快从这边上来咱们来个上下夹攻。”
原来夏凌霜见他们在谷中受困她便从另一面绕过攀上山头与群盗展开激战。群盗与她处在同一高度的地方不能像对付段珪璋夫妇那样用石头来抛掷她而且因为要分出人手抵挡对段珪璋夫妇的袭击也便减弱了。
窦线娘趁此机会疾奔上去弹弓一拽觑准了在夏凌霜面前的一个敌人便打弦声响过那名强盗应声而倒紧接着夏凌霜“唰”的一剑又刺伤了一个强盗。
群盗两面受攻登时主容易势不消片刻段珪璋夫妇已将跃上山头盗魁叫道:“风紧扯呼!”窦线娘施展神弹绝技噼噼啪啪的一顿弹弓将群盗打得头崩额裂。段珪璋叫道:“打环跳穴好歹留下一个活口。”
窦线娘再拽弹弓三粒弹子连珠射出那强盗魁武功较强横刀将射她的那颗弹子磕飞但他左右的两个同伙却给弹子打中手一个打中手腕一个正中腿弯的“环跳穴”这“环跳穴”乃是足少阳经脉的一个重要穴道给弹子打中登时两腿麻软“卜”地便倒。
那盗魁忽地一脚将这个伙伴踢下山坡紧接着自己和衣滚下群盗明知危险但为了逃命也都学他的模样一个个和衣滚下山坡。山壁峭拔、积雪如镜在雪面上滚下去快非常夏凌霜轻功虽好也追赶不上。
突然间脚下一阵震动雪块炸裂声如雷鸣段珪璋叫道:“不好是雪崩了!”幸而他们这时已登上峰顶积雪从高处喷泻而下越在下面危险越大霎眼之间那群强盗徒已给冰雪淹没只留下他们凄厉的叫声混杂在雪块炸裂与狂风呼啸的声音之中。
段珪璋夫妇藉着高处的大石作掩蔽幸而逃过了这场灾难目睹这等惨酷景象也不禁心惊肉跳。段珪璋定了定神说道:“可惜可惜!”窦线娘道:“可惜什么?”段珪璋道:“可惜未曾擒得一个活口好迫问他的口供。”
窦线娘道:“何用迫问口供这班人当然是空空儿的党羽了。大哥难道你到了此时此际还相信他吗?”段珪璋默然不语疑云却未全消暗自想道:“这班人只是黑道上二三流的强盗以空空儿的眼界之高岂能看上他们?即使说他不好意思亲自出来加害于我也该另请一些本领高强的人来何须用这班不成材的强盗?”但若然不是空空儿指使;这班人又焉能知道他们夫妇今日要进玉树山?
段珪璋道:“凌霜怎的这样巧你也来了?今日好险真是多亏了你啦!”夏凌霜道:“段伯伯你受了空空儿的骗了空空儿和那王家父子都是和安禄山暗通声气的他们要帮安禄山造反哪!”段珪璋吃了一惊道:“此话可真?”夏凌霜道:“我亲见亲闻焉能有假?而且事情也已经做出来了!”当下将那晚她到龙眠谷偷听到的谈话和第二日群雄大闹龙眠谷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段珪璋并道:“我就是恐怕他们加害于你所以急急赶来。”窦线娘淡淡说道:“如何?你还相信空空儿吗?”
却不知夏凌霜那晚偷听到的谈话只是王伯通父子与精精儿、张忠志等人密谋将来助安禄山起兵造反的一节至于王伯通所说要暂时瞒住空空儿那一节夏凌霜却没有听到。在她想来空空儿和精精儿是师兄弟空空儿当然也就是和他们一鼻孔出气的人。大闹龙眠谷之后她和韩湛、南霁云诸人又是匆匆分手因此也就未曾从韩湛口中得知空空儿的为人。
夏凌霜之所以想到段珪璋可能在途中遭受暗算那是因为王龙客的态度引起她的疑心的王龙客不肯说出段珪璋的去向甚至故意骗她说是段珪璋可能回转长安害了她空走一遭骑白马奔驰三百余里。在往长安时铁摩勒已经说出他知道段珪璋的去向了她追问王龙客王龙客却还是吞吞吐吐令得她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夏凌霜却没想到这事全是王伯通父子在暗中布置空空儿毫不知情。要知段珪璋乃是窦家女婿王家父子当然害怕他们夫妇将来要为窦家报仇当时不过是碍于空空儿的面子不得不放而已。空空儿一走之后王伯通立即用飞鸽传书通知凉州的分舵叫他们派人在玉树山山口埋伏干掉段珪璋夫妇。夏凌霜因为和王龙客曾有一段交情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之后甚是伤心所以她就是在段珪璋面前也不愿提起王龙客的名字当然更不会谈到她的疑心是因为王龙客的态度而引起的了。这样一来由夏凌霜所见所闻的事实就更证实了空空儿的罪名连段珪璋也不能不相信了虽然他还有一点点怀疑觉得以空空儿的本领实在无须用这等卑劣的手段。
窦线娘黯然说道:“如此看来咱们的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空空儿既是存心骗咱们人他的陷讲哪还会交还咱们的孩子?”段珪璋道:“事已至此先找着了空空儿再和他理论。”窦线娘道:“这个当然我若是要不回孩子我也不想活了和他拼了就是。”
夏凌霜将白马放在谷中吃草一行三人翻过山头向玉树山主峰进。一路上并无阻障走了半天在夕阳将下的时分攀上了峰顶。
山顶豁然开朗鸟飞兽走花木葱宠原来山顶上有许多温泉地气比山脚还要温暖。
段珪璋一看山顶上果然有一座道观心中燃起一线希望急忙上前叩门叫道:“段某践约而来请主人出现!”
哪知一连叩门几次里面却是毫无声息。窦线娘笑道:“他做了亏心事哪里还敢见咱们。这个时候还和他讲什么客气打进去就是。”
段珪璋抱拳说道:“空空儿你再不露面请恕段某无礼了!”交代过后张开拳头使出金刚掌力“砰、砰”两掌登时将大门震开。
窦线娘提起弹弓夏凌霜拔出长剑护着段珪璋便往里闯里面沓无人影夏凌霜道:“莫非他是作贼心虚挟着尾巴逃了?”
道观没有多大片刻之间便已搜遍。在最后一间房子现一个摇篮再仔细寻找又找到了一些女人衣物。窦线娘哭道:“咱们的孩子给他害了。”段珪璋沉吟:“他害小孩子有什么用?孩子是曾经在过这儿可见他没有完全说谎。”正是:
慈母觅儿儿不见案中有案费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