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染这么一走,青洛身边儿的几个友人,算是全数不在了。
更何况,无论是青洛的身份,还是到底千差万别着的习俗文化,青洛同明安王姬也是很难玩得到一起去的。
“爹爹,我真的不能去长宁那边么?”再怎么也还是个小孩子,人家小姑娘喜欢玩,青洛愿意带兵打仗,策马行剑,好像也不是什么错。
“不行。”
“不是爹爹和皇上拦着你。”当爹的对于女儿总是比对儿子有耐心的。
对于儿子,不行就是不行,不听那就训,再不行,那就揍。
女儿呢,除非是大是大非,青墨铮自然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摘星星摘月亮都觉得比不得自家女儿。
耐下性子来,青墨铮开始同女儿解释:“现在长宁的战事有西北大将军在,已然是绰绰有余,倒是如今京兆城里,好也好,坏也罢,乱是真的。”
“公主殿下那次遇刺就是个例子,暗地里这些人正不消停。”
“嗯。”点了点头,长宁和京兆如何,青洛怎么会不知道?其实更多的,无非是担心自己那一对挚友罢了。
“叶子、阿若她们好久没寄信回来了,虽知边关战事没有空闲,孩儿心里还是担心。”
“叶子父母战死沙场,阿若的爹爹如今也下落不明,她们两个倒是战场上逍遥……娘亲当年应当也是这般担心爹爹、同我们兄妹三个的罢?”
拍了拍女儿的肩,“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不是随着前两日的捷报一道递上来了战功么,她们二人方才升了官,若不是边疆的官道不甚通畅,如今早就该同你报喜了。”
拿出捷报在女儿眼前晃了晃,青墨铮很能理解女儿这种情谊——当年自己同那群兄弟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要是伤了,比伤自己还心疼。
“好了,方才陛下说了,你总闷在宫里头也不是个事儿,到时候人家都要说陛下是把你这个少年将军给软禁在太极宫里了。”
“待会儿你便自己出去转转,我记得那时候你同月家那姑娘也总有的逛,你自己若是闷,爹给你寻个侍女陪着。”
很显然,青墨铮进宫来是和皇上有事儿要谈,“陛下的意思是,过一阵子派些当年青家军培养出来的人在宫里头,免得拘着你。”
“况且月家那大姑娘不也在宫里头呢么,公主殿下也不至于闷。”
有的话青墨铮没同女儿说:表面上放松一点戒备,也好引蛇出洞。
之前同武凌同乡那人的嫌疑到现在还没除,就算是贤王殿下已经被叫回了京兆来,又要忙着丽崇,又要盯着这些事儿,也忙不过来。
“哦,好。”
青洛倒是不在乎,如今有了西戎来的这两位,京兆城本就乱成麻的这些关系愈发的乱了,如今爹爹这般说,定然是已经同陛下安排好,自己听着便是。
出了太极宫,青洛才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
之前那茶馆是太原公主殿下开的,别说公主还要养病,那茶馆公主也有意慢慢交给丽崇殿下。
至于零嘴,左右也就是那些,若是有人陪在身旁,争抢着吃才有意思,自己早便吃腻了,或者跑到墙头上望月……
墙头,青洛想起来了那位苏府里的可怜小公子,阿若的表兄。
“这些日子怎么竟然将他忘了!”宫里头闲,记性也跟着消退,前些日子青洛还记着,这些日子竟是将苏承漠的事儿搁置了。
一路小跑到了苏府附近,习武之人的身法不至于要青洛将人家摊位碰乱了去,这一路上着急,想要看看那苏承漠如何了,倒是忘了买些东西带上。
若是苏承漠此时知道青洛的心思,恐怕是又好笑又无奈——月若发现之前,自己这么些年也是这般过来的,如何就能出了问题去。
“你这个畜牲,可是有意想要害海儿?”
苏泽荀表面上是在询问,实际上不过是陈述定罪罢了,解释无用,苏承漠还在检讨着自己。
“是奴的错,奴不知如今律令的变化……”
“你这畜牲害死你母亲也就罢了,如今还想要害你兄长丢了这官位,要是我现在给你把刀,你是不是连弑父的事都做的出来?”
苏承漠跪在那里垂着头,低声道了句,“奴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
青洛自幼习武,耳力好,寻常人能听个七七八八的,青洛能听个十成十。
现下里这些声音传到了青洛耳朵里,倒是叫青洛恨不得自己听不了那般清楚,免得如现在这般,生气也没有身份去救下那苏承漠。
“幼,师妹。”翻墙的人被抓包已经足够惨了,更惨的是遇上熟人。
“你怎么来了?”不愧是师兄妹,两人开口都是同时。
小师妹如今长大了,宁轩便也愿意开上两句玩笑,“你为何来,我便为何来。”
“师兄……”
宁轩收敛了,坐到一旁,叹了口气,“这要是我娘,我直接就跑我外祖父母那里去告状了,哪由得这般欺负。”
“待会儿我姐要过来,师妹你怎么打算?”宁轩笑道,“不打算请我姐在京兆城逛逛?”
几年未见,宁轩开朗依旧。再看看苏府里那人……确实令人唏嘘。
“师兄同我都有爹爹和娘亲,阿若这表兄到底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旁人家的事儿,无论是宁轩还是青洛,总不能冲下去推开苏泽荀,也不可能护着苏承漠躲开,唯有的,便是在可能的地方,给那么一点点帮助。
但愿,能让苏承漠活到他自己醒悟那一天,离开这处不公之地。
“指望他这爹能知道自己的错,估计得等到阿若这表兄死了。”青洛随口一言,却是不知有朝一日便做了真。
宁轩观察了苏承漠这些日子,又从自家亲姐姐那里听了不少夸奖,亦是叹道:“若是这般苗子好好培养,倒是给你们朝廷又添一位文武双全的柱国之才。”
“不知律令,你说的轻巧。”
“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海儿莫说这官位了,命都有可能交代进去,到时候你又拿什么赔?”
被限制在这一方天地,自己的人手已经奔赴长宁边境,苏承漠拿什么去知道律令的变更?
“奴,以命相抵。”
“你以为你这畜牲的命能比得了海儿?”
墙头上两人听得暴躁,强忍着没冲下去,倒是把一旁的瓦片儿直接给掰碎了一块儿,稀稀拉拉的掉了下去。
“幼,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