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中药特么苦啊。
每天早上,我下班的时候先拿到厨房里煎好,这个药煎的时间有点长,用的是那种老古董煎药专用瓦罐。不能用大火,小火慢慢地烧,熏得整个房间乃至楼下都能闻到一股中药味。
卢安安一闻到中药味就呕吐。
一向与人为善的阿辉都要抱怨我了:“再整下去我们家安安可就完了,你能找个代煎中药的药店,让他们替你煎好,然后喝完再回来吗?”
我摇头。
附近没有这种店。
“那还得喝几天啊?”退而求其次的他又将目光放在这药程上面。
我写了一个大大的五字。
“我带安安出去住几天,五天后回来,到时候你把这屋子里的味道给弄干净了。”阿辉说完之后收拾行装拉着安安出门了,真的说到做到。
这几天,我个几千瓦的电灯炮一直在照亮我自己。
白天休息,晚上上班。
其它时间都守着药罐子。
五天之后,那一大堆的中药都喝完了,我试着动了动喉咙,貌似并无卵用,医生是不是在忽悠我。白喝了七天中药。
在这些天了,那个骚扰电话依旧每天打来。
我从来没接过。
它响,让它响个够,吵,我也不惧,耳朵一塞,全世界清静。
说到做到的阿辉五日之后带着安安回来了,进门之后大声嚷嚷:“妙妙,你能说话了吗?”我无神的眼睛瞟了他一眼,无助地摇头。
“还不可以吗?”
正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咦,那个骚扰电话怎么还在打,真够有毅力的,妙妙,你要不要过来听一下电话,说不定能听出来是谁。”
阿辉说着将话筒拿给我。
“我找妙妙。”
我摇头,听不出来。
这声音有些沙哑,内劲不足,像是一个很沧桑的人,沧桑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大叔,但是他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即使通过音频变声也不是这样。
那到底是谁呢?
“姐姐让你去医院复诊。”
对,除了中药还有针灸,施针的医生仍是那日里那个其貌不扬的那位,他让我每天上午到医院报到,每日的针灸我都能睡着。
这样一晃又是大半个月。
半个月后,医生说可以了。
他拿着题板上的一个字让我开口,这个字念出来。
“我。”我发出了一个音。
“嗯,很好,每日做些简单的练习,时间长了就能恢复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会以这个状态活一辈子了,这个医生,越看越可爱啊,所以,人们常说人不可貌相,并非长得不好看的人,就是坏人。
好坏善恶都不能看表面。
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内涵的东西代表的才是这个人的本质。
“我”“我”“我”
“他”“他”“他”
我像一个刚学说话的小孩子似的不停的重复着简单的发音,搭车回到小区,我觉得世界突然变得很美好了。
“回来啦!”
正巧赶上阿辉做好饭。
他照例给我盛了一碗,放在我面前,我开口说道:“谢!”
他的眼睛放光了:“嗯,真的能开口了。”
“太好了。”他比任何人都高兴,激动的跳了起来。卢安安给他泼冷水:“吃个饭也不安分,跳什么跳,要跳出去跳,家里场地不够。”
“妙妙,恭喜你。恢复了。”他说得小心翼翼。
然而还是抑制不了他的激动。
连菜都给我多夹了两块。
“你老婆我呢,别只管她啊。”
卢安安随着月份的增加,整个人吃成了球形,全没了原来的清秀样子,阿辉并不嫌她已经臃肿的样子,笑嘻嘻的:“都给你留着呢,多吃点。”
“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姐。”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又变了,变成了暗淡无光,虽然他们依旧要好,那次的争论俨然还是他们的心结,阿辉不能释怀,阿秀不会听他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他回到房间,将门给反锁了。
卢安安突然问我:“他怎么了?”
你老公怎么了,你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吃饱饭再说话。
“你那个骚扰电话你打算怎么解决啊,现在也能说话了,约出来说清楚吧。”她替我拿主意。
我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约。”
“哟,进步啊。那你想吵死我们不成,一直打一直打,每天打每天打,让我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怕错过了父母打过来的电话,接得多了,真的烦死。你以前是说不了话,所以什么都不在意,将心比心,要是换成这是你的家里,不断的有人打电话来找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做?”她手里拿着筷子,给我上了一堂政治课。
我仿佛又看到了林家姐弟的影子。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约吧。”
“嗯,那这样,你也听不出对方的声音来,不能约到咱们小区里来,这小区里住的可都是老年人,万一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吓着老人家也不好,不如约到广场上。那儿人多,我们替你放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立刻报警,正好将那家伙给抓个现行,骚扰我们这么长时间,我要让他赔精神损失费。太TM没道德了。”
我点头。
从吃过晚饭以后,我们一直等着那个骚扰电话打过来。
左等右等却一直没等到。
“不会吧,我们等着他,他不敢打过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会是在咱们家装了窃听器吧。找找,阿辉,你别睡了,快出来找找看。”
我忙着网店的生意,他们两个翻箱子倒柜的找。
恰好这时,电话铃响了。
“来了,来了。还以为不来了呢!”
按照商量好的,我们约对方在广场碰面,卢安安许是太久没有正经事,她显得很兴奋,在屋子里又转又跳,搂着阿辉的脖子商量怎么对付那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
“你得换套暗一点的衣服,这个太亮了,不好。”
“妙妙,你也准备好。”
“我呢,我穿你的衣服吧,也不行,又太丑了。”
她折腾了好半天。
我们终于出门了。
来到约定的广场,安安和阿辉跟着广场的音乐跳起舞来。
而我在广场边缘以一个木头箱子为靠山,假如我站的是广场中央,四面空旷,一旦打骚扰电话的人过来抓我,轻而易举就能将我捉走。背靠木头箱子有两个好处,关键的时刻以木头箱子为防御,应付三面来范,再不济也可以抱住木箱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广场上的人群,通常为固定在此散步的附近居民,还有一类为途经广场的固定人群,打骚扰电话的人既然是按我们的约定来到这里,那么,他对这里定不熟悉。
我只需将目标锁定在左顾右盼这类人身上即可。
一共有三个人。
一个穿花衣裳的大婶,她在广场上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目光焦灼,脚步凌乱,似乎在寻找一个她不确定方位的目标。
一个眯着眼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站在原位置倾斜着30度脑袋左右张望。
还有一个戴墨镜的人,此人戴着墨镜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中央圆柱时,他停了下来,靠站在圆柱旁边,可是,接下来,他(她)伸出双手在附近摸索。这是一个很大的破绽,假如一开始他便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行,那我可能会认为他是个盲人。
而且是丢了导盲棍的盲人。
可是,他没有。
他最后的举动也许是他下意识反应过来之后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看清楚他要找寻的目标而又不被人发现。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将我发现的这三个人告诉阿辉和卢安安,我不确定,此人是不是有同伙埋伏在附近。
只故意打量着广场周围,实则有和眼角的余光注意那个戴墨镜的。可奇怪的是他一直站在那边按兵不动,我心下诧异,会不会是我搞错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如果有心找我,早就应该出现了?
敌暗我明,吃亏啊!
我这里还没怎么着,阿辉和卢安安先沉不住气了,他们两个累瘫了,一个孕妇,一个毫无运动细胞的男人,让他们在广场假意嗨了十几分钟,已经很难得了。
跳不动的他们改成了围着广场散步。
当他们散步到我的视角盲区时,那个戴墨镜的人动了,可是,紧接着那个50岁左右一直眯着眼睛的男人也动了,最奇特的是那个穿衣裳的大婶也朝这边走来。
喂喂,要是三个人都是一伙的,那可就糟糕了。
我在心里暗叫不好。
正在此时,安安和阿辉又从那个视角盲区走了出来,安安竟然没有留意到那三个人,她可能以为对方不会出现了,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哎哟,累死了。”
“是不是发现我们了?”阿辉的眼镜片闪着光。
“无聊。”卢安安挥着两手朝自己脸上扇风,“妙妙,你帮我捶捶,我都快累死了,那个人也真是的,既然妙妙答应出来见他,他也同意来这里,干嘛像个乌龟似的缩着不出来?”
我轻轻的在她背上捶着。
“捏一捏这儿,哎哟,酸得很。”(未完待续)